第廿九章:出入賢良(3 / 3)

“帝尺借,兩儀生,現KK……”

驚蟄那天,把手機擺在祭台上,雖然早已沒有了電,燃上三炷香,一邊呼叫KK阿姊的號碼一邊呼喚KK阿姊的名字。

一道紫色的閃電劈下,手機突然電池滿格,自動開機響個不停。

“呃,好友,吾們似乎該考慮另一種方法了……”突臨變數,我攤手道。

“嗯~”萱離熟練地撥了KK的號。

卻是“嘟、滴、嘟”響了三聲後自動掛斷。

“沒有信號。”萱離一攤手。“任務失敗,鑒定完畢。”

於是又撥我的號,仍然沒有看到任何響應。桌麵上的雍正西洋裝像麵無表情地笑著。

隻來得及瞥上一眼,便見一道發紅的紫光一閃,耀了眼,過後便是無邊的黑暗。

“清兒醒了?”

“輔仁額雲?”

“皇上托我轉達清兒:朕最近太忙,沒有時間陪著你,讓你危險,朕很內疚。希望你不要在意。”

“皇上還說,相信清兒能夠體諒。”

“我知道。”我說。“額雲放心。”

相信,這便足夠了。

於是起床更衣過去養心殿。

“我說是不是你生活□□逸了?”胤禛一見我,便放下筆,手頭的折子也放在一邊。

“你說你是不是太無聊了?”一手將我拉至麵前。

“人家是倉廩足而知禮節,衣食安而曉榮辱。”啪!大掌幹脆地落在身後的腿與腰之間。

“到了你這裏怎麼就是飽暖思□□了呢?”啪!

“和妃母壽禮上說‘完了’。”啪!

“驚蟄天招魂,你讀的書都到哪裏去了?”啪!

“怎麼越來越荒唐。”啪!

“好好的十四弟妹都給你帶壞了。”

在罪惡之手將落未落之時,我插入一句:“呃,萱離額雲做什麼了?”

“吵著要上養心殿來看爐子。”啪!啪!接連兩聲。

“我看該找些事情給你做做了。”突然順勢將我攬到對麵的胸口,又將我抱起坐在他腿上。座下的腿很瘦,感覺直接坐在兩根骨頭上。

“你對朕有不滿為什麼不告訴朕?”聲音就在耳邊,“朕記得以前的清兒可不是這個樣子。”

“我對你哪裏有不滿了?”我一頭霧水。

“朕料得清楚,你難道不是不滿朕對年羹堯一家的專注和對田文鏡的優遇?”

“呃……”

“不是不滿,隻是自己這頭不認可不理解,”我說,“我不認可那幾個人。但不是不認可你。我理解你。但卻不是我期望的。”

“算了你不要聽我說,我知道自己說不清楚。”

“你隻要知道你是皇帝,該做的就應該放手去做就可以了。”

“怡親王最近事務繁忙,朕調你去戶部給他打下手。”隻消一句話,便封住我語無倫次的口。

“真的麼?”我抬頭看他,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涕泗橫流。淚水朦朧中看見對麵那個單純的笑。

“讓你忙一點,才不會想東想西。”胤禛捏著我的臉笑,好像十四哥捏萱離的樣子。“傻丫頭……”

“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少天了?”

我睜大眼睛。

“足足七天!”

呃……換算一下,是一星期啊,嗯,真不錯,這麼能睡。

“那萱離額雲呢?”

“在那邊廂房看窯爐。”

“她沒說想回景陵?”

“要說了我還讓她呆在這兒?最近吵著十三弟要學燒什麼骨灰瓷。”

我黯然。

“咦?你食指怎麼回事?”

“哦,耕地歇息時不小心蹭到鋤頭刃了。”

“你這個笨蛋啊……”頭貼過去蹭蹭。

“好了,給我一套男裝,我去戶部了。你安心處理這邊的事情吧。”我從他懷裏掙脫,撣撣袍擺理理衣領道。

“好說。”胤禛放開我,笑著起身去叫總管太監。

“臣朗清見過怡親王。”十三並沒有驚詫,想來胤禛已和他打過招呼了。

“怡親王……”

“咳,朗丫頭,那邊案上是曆朝食貨、魚鱗冊、田畝測量,你負責把逐代的土地數字、糧法、錢法給理出來。”十三拍著我的腦袋,指著靠著西牆的桌子上一摞本子,又指指牆角的一堆人道:“這撥人任由你差遣了。”

“啊——是!”我迅速竄過桌前坐下,掏出眼睛架在鼻梁,埋頭在堆起來的食貨誌裏。作為專業,幾代的食貨在三百年後的我已是讀得爛熟;然而還有很多朝代,由於缺乏足夠的帥哥來引起我的興趣,它們的食貨誌我幾乎是看完一遍都難。於是隻能現場開始著手。突然想起,哎呀,我是來指揮做事的,不是來這裏親曆親為的。

“咳,你們的進度說一下。”我抬起頭,眼睛從鏡框上方掃過眾人,做出威嚴的樣子。

“回大人,已統計出康熙元年至康熙六十年以來全國納入課稅範圍的田地麵積。”

“嗯,每縣每月的數字都有?”

“這……以往並沒有大人要求……”

“現在我要求了,於是細化一下吧。”

“這……”

“把以往每月的統計拿出來彙總一下不就清楚了?”

“這……”

“有難度麼?那把分月分縣的簿冊拿來,你們繼續,我來算。”

“大人,每月的簿冊隻怕找尋不便……”

“找尋不便?怕是不曾記錄吧?”我企圖做出冷笑的樣子,結果麵部肌肉僵硬了,隻好維持僵硬貌報一年康熙間數據,又對照報一年嘉靖間數據,看著他們臉色一個個發白,抖抖簿冊,“在明朝數據上浮動增改,然而你們也不要忽略了,明朝也隻有明□□時派太學生認真測算過,何況也隻是部分田土。中後期這些數,又是在早期數字和宋朝數據上增改而來的。朝廷花錢養你們千日,用你們一時,你們做了什麼?”

“……”

“沒想到這長公主比怡親王和皇上還不好敷衍。”

“好歹怡親王場麵上還能給咱個台階下來,長公主拆起台來真是毫無顧忌。”

“好歹咱們也是怡親王的人,長公主這個麵子都不做……”

“……”

底下傳來竊竊私語,居然都知道我是誰……汗,那我以後怎麼回去。

“咳,長公主聽覺還很敏銳啊。有這功夫議論些有的沒的,不如加緊把事情做好。”我道,“增改數字好歹也做做估算,康熙初年我朝入關後的破壞還沒休養完全,動動腳趾頭也知道和嘉靖間的沒法比。好歹找個社會背景相似的時間段做參照好不好。”

“另外,從現行的製度來看,我朝所統計的土地數字並不代表實際的耕地麵積,而隻是一種納稅單位。從現今開始,你們自行分配人手,重新做好各地數據收集。丈量田畝就不必了,隻需叫人下去統計出實際納稅的田畝數;從本年開始,上報的應納稅額與實際納稅額及相應的田畝數按稅季落實。不要又怨我為難你們,若是皇上接手這事,你們就當懷念我有多麼仁慈。”

“哈,若是朕接手,也不得不顧慮怡親王的麵子。”胤禛笑道,“聽說清兒前些日怒火燒盡戶部衙門啊。”

“你們倒是樂得看我發飆玩啊。”我怨念。將田畝、稅額、庫銀等OOXX的事項一切完結,剛要回養心殿彙報,就接到顧公公傳諭說胤禛在圓明園等我,眼都沒眨一下策馬奔到園子門口下馬發現宮門布置了護軍,進門一抬眼發現正殿已經掛上了“正大光明”的牌匾,一下子眼淚又湧了上來,剛意識到這個園子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我與胤禛花前月下的園子後,進門又被那理所當然的的聲音悲涼了一下。

“咦?‘發飆’?這倒是個形象的形容。”胤禛笑得和煦如春風,眼神極盡溺愛地飄向怡親王處,“所以朕和怡親王商量讓你來。”

“你們太奸詐了!”我忍笑到內傷,故作憤怒抄起茶幾上一個蘋果向其中一人砸去。“居然為了保全自己那所謂重於泰山的聲名而不惜犧牲我一個弱女子的端莊淑女形象!”

“弱女子……哈!”

“弱女子……噗……”

胤祥慌忙放好茶碗,起身去擦身前地板上新沾染的水漬。

“咳,康熙五十五年你問及朕關於銅錢之弊,如今有什麼想法沒有?”胤禛接住蘋果,踱下鏤雕龍紋漆圈椅,遞給怡親王,一邊對我問。

問我的想法?可我能說的不就隻能把史載的照背一遍麼?於是搖頭:“無。”

“怡親王倒是有建議要提。”

“哦?”

“如若清兒沒有增補,則等廉親王、馬齊、張廷玉他們來了一起擬定令行。”胤禛道。

“以往各處錢糧解送時從來無故短少,庫官亦不查明深究,如今各處錢兩務必依照庫法解送,不得如從前故為短少。兌換時,依官價兌換而引起與市價差額的,依市價加平。

“對解送時以往之另增‘加色’一項、解官與庫官以此分肥而將潮銀入庫之事,從令行之日起,若解送潮色銀兩,各省經辦及解送官員題參治罪。這一層麵隻有加強辦事人員的管理與違法的懲治,暫時臣還未有想到他法。不知皇上和朗妹妹看法如何?”

“怡親王,部員們缺乏普遍無記錄工作日誌的基本習慣,總是到臨時要用時或而參照記憶或而編造,日後查證頗為不便,臣以為此處尚有待您整頓。”

“臣以下正要言及於此。三庫設主事一員,辦理檔案,登記一應數目,年終查對,以杜欺隱。”

人來齊,胤祥意欲起身,被胤禛以眼神示意按下,重新端正坐姿。我欲撤入後方,亦被胤禛製止。

胤祥再次陳述,結束後胤禛問:“廉親王有什麼補充?”

“怡親王所言甚為完善,臣無異議。”

“你們還有補充沒有?”

“……”

“朕以為,當再設庫大使一員,各省解送錢糧物料,將限定日期、銀物數目、官役姓名,預行知會大使,回堂登簿,俟解到之日,由大使會同該司官查驗,以杜挪移、偷盜、遺漏等弊。”胤禛朝我看了一眼,“如若無他,那麼擬旨。張廷玉。”

“臣在。”

“朕念,你寫。”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