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照常東昇,太和殿廣場依舊金光普照。地球並沒有因為年案的爆發而停止轉動。
地磚罅隙間冒出嫩青色。雍正三年的春天終於來了。這年春天,兩位舊臣,張鵬翮與張伯行相繼辭世。這兩位都算是老爺子與胤禛欣賞的人。
年糕在被發落的進程中一次一次地觸犯到了胤禛,過程因為史載钜細靡遺,坊間流傳得有聲有色,後人都耳熟能詳。至於那些奇談怪論,來的時候世間也早已明辨,於此也不必由我多加贅述。
至於年貴妃,病危時被冊封皇貴妃,死後兄長才被賜死,也算是瞑目而終了。隻是九泉之下兄妹相逢未必還能含笑。
胤禛被年家這兩個人弄得心力交瘁,性情也越發的難以預料。
其實他是自戀了點。成天計較著,年糕為什麼就背叛他了呢?年糕為什麼就背著他有這樣那樣的小動作呢?他對年糕那樣的縱容,這樣居然還要被背叛,真的是難以理解這個世界!
放在今後的自由人們看來,定會紛紛想冷笑一句,年糕為毛就不能背叛乃呢?
我不知道年糕怎麼想,我既不萬能,如今也不聖母,沒有興趣去採訪一個我本就沒愛的人。隻是他應該也很莫名自己怎麼能夠對應上「背叛」一詞吧。明明一切都是按照皇上鋪墊的路在走,就不明白了,自己怎麼就越走越遠了呢?
在我看來,胤禛這是陷人以罪而有自覺。隻是鳥盡弓藏的聲名安在他身上也確實是冤枉,因為他一開始就看不順眼自己這個部下的許多作為,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再加上一開始也確實沒想著非得做掉他。所以他是在蓄謀\膨脹年糕的慾望和野心,讓他在其高位上,自然倒下。他這明明就是早還有鳥的時候就想修理修理這把弓了。隻是他不該懷有那麼多僥倖,期圖年糕人品優良,富貴,權重不驕,最終能成為一個通過他重重考驗的忠良賢臣,成為怡親王、張廷玉這般的股肱心腹。他對年糕不真誠\卻又僥倖的推心置腹把他倆都送上了君臣關係死路。到後來他難以收場下不了檯麵,隻好讓年糕的死結束這場戲,卻是在他的意料之外。本以為年糕的死會讓他如釋重負,但南方坊間的罵名又重了。
其實胤禛這樣已經不是一時新鮮興起為之,而是可稱為慣犯了。記得三月時,宗人府建議說把胤禩廉親王爵位給革了。胤禛不同意,跟宗人府的人說隨他胡來吧,等到哪天胡來亂搞沒人理搞累了,說不定就改過自新啦。
當日我亦沒有問胤禛,對於胤禩,他到底是真心這般想,還是計畫日後能置胤禩於死地而有理有據。雖然我既不太相信真是單純如前者,也不願相信朝夕相伴之人惡毒如後者。
我不喜歡胤禩,期間緣故由來已久。從我剛到這個時空不久,他打斷我與胤礽說話開始,到倒太子活動中他的鬼祟行為,再到倒太子後十四受寵,他又陽捧陰倒十四,又到如今四哥上位,他對四哥的種種阻撓,這種沒資本又要高調的行徑令我十分之看不順眼。雖然我一再約束自己這個世界與我不相幹,可生活中時時刻刻有這麼個陰影在,再怎樣自律,一點不爽的權利總也還是有的。所以對於胤禛的態度,我也懶得去細究。有時候知道真相也未必多麼令人愉悅。譬如若胤禛果真並非惡毒,那麼我也無法理解這麼個年逾半百的人這麼純情弱智。
胤禛氣不過南方小民不知道年糕在西北如何作威作福魚肉百姓,反而誣君主鳥盡弓藏,為罪人心痛,在養心殿大發了一通脾氣,又遷怒了皇後,繼而抱怨這禁城內空氣不好,轉身起駕圓明園去了。
我自然隻得通知張相朱先生他們收拾收拾住到附近去。
胤禛說園子東邊有個前朝舊園,還挺舒服的,位置也好,離圓明園隔條街,所以有意想叫人收拾修葺一番送給衡臣他們。
「哦?太好了,你也別叫人修了,給塊處女地讓他們自己刨去。這樣可以給國庫內帑省幾個銀子。」
真歡喜那個園子終於要被開發,從此又有美人看了。
「哇靠,清丫頭,你居然摳成這樣!」怡親王噴了口茶。
「怡親王您這是從哪裡學來的『哇靠』這麼個人品的詞?」我正色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