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地故事(2 / 3)

易安到家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因為是臨時決定,家裏人都不知道她要回來。易安家是在清讓的郊區,那裏的每一家都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建自己家的房子,所以可以看見各種各樣的。易安家便是上個世紀上海租界的公館模樣。她很喜歡這樣的感覺,就像自己突然回到那個時代,文明倒退一個世紀,人們會不會也不一樣。

易安下了車,站在還沒有完全褪掉悶熱的六月天了,透過柵欄靜靜的打量著這幢古老的建築。

清讓的氣溫和它的名字是極其矛盾的。真正是燥熱的夏天,各種不知名的蟲類正躲在某處賣力的叫囂著。柵欄上爬滿了爬山虎,正是它茂盛的季節,所以它綠得那麼誇張。柵欄另一邊是爸爸帶著三歲的自己和姐姐種下的紫藤蘿,一簇簇紫色的風鈴正玲玲的在風中作響。易安並不知道現在的自己眼裏有多麼溫柔,在易安心裏,她是不配用溫柔這個詞的。她覺得她幾乎和所有的人一樣,藏不住了秘密,變得職業和偽善了的。

易安漸漸走到了鐵門中間,猶疑了一下還是輕輕的按了門鈴。易安想到爸爸並沒有下班,媽媽一般這個時候會出去跳舞,姐姐還在醫院。盡管這樣她還是輕輕的按了門鈴。她想,她一定是懷念極了那個黴綠斑駁的門鈴。

“伶~~~~”。

還是六年前那個清脆的聲音,易安就站在風中和夏日的酷暑裏嗤嗤笑起來。

“誰呀,媽回來了嗎?”易安聽到了姐姐的聲音,走到邊上從柵欄的空隙裏看易平,卻不耐爬山虎太過茂密,易安不顧自己穿的是10厘米高的鞋子,索性跳起來越過柵欄高聲喊著:

“姐,是我,易安,給我開門納。”

院裏的人好像沒有聽清楚一般又問了一遍:

“誰?”問完後又靜靜的等著門外的人回答,好像是怕自己連呼吸又會改變門外的人的回答。

易平匆匆的跑來開了門,看見易安站在門外微笑著看著自己,臉上也沒有過多的情緒,像是一件不過很平常的事。易安看著姐姐笑了很久,笑得易平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她一把把易安扯了進去,皺著眉問:

“怎麼還站在那裏,想變成人幹啊?”然後自己關上了門,轉身走在前麵。

易平一邊走一邊不住的問:

“怎麼回來也不通知我們一聲啊?我們好準備迎接你呀。你不知道,媽媽這幾天為了跳舞連續好幾天沒有做飯了,家裏是"國庫空虛",什麼也沒有。你說你也不挑個好日子回來。”易安聽著姐姐自顧自的嘮著家常,也不說什麼,隻是跟在後麵走著。快到了裏門的時候,易平突然停下來轉過身,兩隻眼睛發出精光,盯著易安探尋的問:

“你不會是被炒魷魚了吧?”不等易安回答,湊近易安小心翼翼的小聲說道:

“放心吧,我不會告訴爸爸媽媽的。就說你公司放假,你回來避暑的。”

易安也不去糾正她,清讓的六月應該是全中國最難熬的暑天,也不去糾正自己回來隻是一時掙脫不了思念的蛹。

易平說完就轉身開門先走了進去,易安也跟著走了進去。

進了公館內,外麵的暑氣被遮擋了大半。

像拜訪一個並不熟悉的朋友一樣,易安被姐姐按坐在沙發上,自己跑去端水,送來了水又跑去廚房洗水果。易安像是一位等待被主人招待的客人,她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打量了一下屋內的陳設,一切還是以前的模樣。一切都還是古風古貌的,鴨梨黃的門,白瓷實木的茶幾,白色的皮質沙發,隔在餐廳與客廳的中間的雕花鏤空的香木屏風,白色的尖頂式的天花板,以及懸在半空的水晶燈。易安發現那並不是原來的那盞白色帶有水晶鏈珠流蘇的燈,正狐疑是不是自己記錯了,看見易平端著洗好的還附有水珠的水果從廚房走了出來。

易平腳還沒有踏出廚房的門就像客廳的易安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