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騙子(3 / 3)

衛昭嗤之以鼻,“那是頭老虎嗎?還以為是病貓呢?”他的話一語雙關,固然沒將王大凱放在眼裏,更是將白衣少年貶得一文不值,顯是沒將他放在眼裏。

明月瞪了他一眼,嗔道:“跟你什麼關係?不要在這添亂了。”說著,明月起身下樓,衛昭緊隨在她身後。

走在街上,明月腳步匆忙,衛昭邊追邊喊,她完全不聽,她是真的生氣了,衛昭衝動多言的毛病遲早得惹出禍事,連累她全家。

出了城,走出好遠,明月在一片林子裏坐下歇腳,過了好一會,衛昭才跌跌撞撞地跟上來,看著明月,他大口地喘氣,“哎呦,你倒是等等我嘛,服你了,兩隻腳比得上牲口的四隻蹄子了,一口氣走出了四五裏地。”明月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那是你自己不中用,平時不肯多行半步路,這會受苦怨得了誰?”

說話之間,馬蹄聲響,一輛馬車駛入林子,在明月近前停下,趕車的馬夫恭敬呈上一張帖子,打開看時,上書:明月姑娘,千裏有緣,今日得見,巧笑嫣然,寤寐思君。他日相逢,把酒問盞。

落款處是陶然公子。

明月望望林子四周,又想了想,實在想不出‘陶然公子’會是誰?她不解地問車夫:“老伯,是誰讓你送來的?”

車夫搖頭不語,兩隻手胡亂比劃,明月仔細瞧瞧,這才明白他是個聾啞人。

衛昭拿過帖子細看,先是發表了意見:“字跡雋秀工整,纖弱細長,必定出自女子之手。”而後眉頭一皺,憤怒地把帖子撕碎,扔在地上用腳踩用腳跺,“哪個家夥寫這無聊的東西,明月是那種隨便的姑娘嗎?”他過去抓住那車夫的領口,瞪著他,“說,到底是哪個王八蛋?”

車夫感到了恐懼,但他隻是個跑腿的,托他送帖子的人麵幕遮臉,根本看不清什麼模樣,即使是掐死了他,也還是不知道啊。

明月過去拉開他,“你瘋了嗎?沒見老伯又聾又啞嗎,即便知道什麼,他能告訴你嗎?”

是啊!這小賊夠狡猾的,眼睛也毒辣,竟然看上了明月,衛昭心中有鬼,頭一個自然就想到了今天的那個‘騙子’小白臉,不由攥緊拳頭,暗道:“好啊,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你這是虎口拔牙啊!”

不知想到了什麼怪主意,他壞壞地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等他轉身時,發現明月不知何時已經上了馬車,奔出好遠,他一邊叫一邊追趕,馬車飛快,塵土四濺,他吃了一嘴的灰塵……

夜色如水,春風醉人。

晚飯後,明月洗了碗筷,收拾好廚房,獨自來到村口的柳樹下看星星看月亮,她托著腮幫子,靜靜地仰望著,時而發出歎息,時而臉上蕩漾起甜美的笑意。

不知何時她的視線中出現了衛昭的麵孔,她忙斂起笑容,不悅道:“怎麼是你?卿憐不是讓你幫她摘花瓣嗎?”衛昭撇撇嘴,坐在她的旁邊,“誰知道她從哪裏聽來的餿主意?說夜裏的玫瑰花水分足,色澤好,正好采來洗澡,保養她的皮膚,結果害得我蟄了滿手的刺。”伸出雙手給明月看,明月表情沉重,嚇唬他道:“以我的經驗,幾日後你的手會化膿,不過,不用太擔心,挑破了、擠出裏麵的膿水也就好了。”

明月說的風輕雲淡,衛昭聽得卻是膽戰心驚,加之記憶深處的黑暗和恐懼,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七歲之前衛昭並不是個膽小懦弱的人,而是堅毅、勇敢、果斷的孩子,一次為救被蛇纏住的妹妹,他赤手抓起大蛇在牆上摔打,以至於被蛇咬住都沒覺察,結果是妹妹得救了,他因中蛇毒昏迷了好幾天。

說起怕痛一事,要源於發生在七歲那年的一件事。

娘親出門去了,他和仆人呆在宮裏,午睡時就莫名其妙地被蠍子咬了,禦醫救治的整個過程他都清晰地感覺到鑽心的疼痛,為了除盡蠍毒,大夫隻好割開了他手腕上的血管放血,曆盡磨難,總算是撿回一條命。後來他的娘親死了,據宮人們說娘親去世是為他吮吸殘餘毒質之故,從那以後,偌大的天下就剩下他一個孤獨鬼,四周全是敵人,他也就變了,變得不喜歡動刀槍棍棒,更害怕‘痛’和‘血’。

如今事情過去了很久,但痛苦的感覺卻曆久彌新,內心的陰影揮之不去。

他眼中充滿了驚懼之色,“沒有別的法子了嗎?”明月有意嚇他一嚇,眼珠一轉,鄭重其事地道:“化膿以後,膿水會一點一點侵蝕你,除非你斬斷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