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曾閃過疑惑,他怎麼肯定三個月後事情會過去。
看,三個月後劉三爺死了,我可以解脫了。
他為何會那樣殘暴的對我,這將成為我人生最大疑點之一。
我提出要回去,董少爺卻不肯:“放了你,友青找我要人怎麼辦?”
我急急辯解:“我並沒有說出你,我隻是說來看大美,順便住你酒店。”
他潦草地安撫我:“我也什麼都沒說。劉三爺剛死,局勢動蕩,友青友虹不知其中事,也不會有防範,你等安穩了再回去有什麼不好。”
董少爺其實是怪意我不答應趙友青的,“友青本來想退休去歐洲的,房子都看好了,突然又回去工作了,友虹失望地簡直要吐血。”
他絮絮叨叨,走了。
我為什麼不答應趙友青?
其實我和他關係非常微妙尷尬,我並非趙大少正式的愛人,後來連日常交往都淡去,隻是獅城共度一夜的交情。他留下句:“等我與你聯絡”,就此消失。
然後我自第三處得知他去結婚的消息。
這種狼狽,無法與旁人言說。
如果我一直無知無覺,等到他狀若無事的重逢,會有多開心。
甚至趙母告訴我真相後,等到他單身再來找我……我也許掙紮良久,還會同他在一起。
如果沒有經曆劉三爺的虐打,我不會明白無法掌控自己命運是什麼感覺。
是的,我說無法接受趙友青結婚的欺瞞,隻不過是半個理由。大半的真相,我無法告訴他。
劉三爺留給我的陰影,大概很多年都無法消散,那種天降橫禍,被別人擺布的無力,讓人絕望。
發現了嗎?趙友青的世界是由他一手掌控的。他安排麥海鷗和他去結婚,安排我在原地等,他得償所願後再來找我,一切計劃好,並沒有和我互動的空間。
當然趙友青不會那麼可怕,小小範圍內我應該也可以發表自己的意見,比如晚飯吃什麼,襯衫穿哪一件。
一朝被蛇咬,我已下定決心,自己的人生要努力由自己掌控。
我的態度把趙友青趕走了,但我並不開心。夜裏睡不著,忍不住想起我們並肩坐看妞妞畫畫,想起在遊覽車上他睡著的樣子,想起我收拾行李他跟著我走來走去。
然而跟他在一起的代價太大,我怕自己付不起。我已是驚弓之鳥。
我恨劉三爺,他從某種意義上摧毀了我。
午夜時分坐起來拉開窗簾,整麵的玻璃,走近看,漫天遍地的賭城霓虹。
黑暗中傳來史蔑夫的聲音:“你怎麼了?”
我問他:“我什麼時候能走?”
他不回答。
我哀求他:“你放我走吧。”
他說:“不要提這種違反我職業道德的要求。”
我倚住玻璃發呆。再說,走,走到哪裏去呢。
我昏睡了幾天,聽到史蔑夫在隔壁電話報告:“他精神狀態不好。”
然後趙友虹就出現了。
我淩晨醒來,發現他坐我床上盯住我。
我嚇了一大跳,以為見鬼:“你怎麼在這?”
他揮揮手中的房卡。
“這才幾點?你怎麼來這麼早?”
他笑,聲如夜梟,“來檢查你是不是同那個鬼佬睡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