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國,參加武舉也是豪門大族保持門楣不墜的重要手段。他們一般將文武師傅請到家裏坐館,隻有普通人家才將子弟送入縣學、府學深造。不過擎天院的山長秦鬆先生是前朝國師,比起那些落地武師自然更有見識,所以也有富貴人家願意把子弟送來秦家嶺深造。
來擎天院求學的除了雲逸這樣剛剛通過縣試的童生,還有屢試不第的武師和武士。他們有的還是青年,有的已步入中年,卻一律穿著擎天院的弟子服飾,頭戴銅絲網巾,一身白色窄袖深衣。既不失書生氣度,也方便施展拳腳。
輪到雲逸進殿拜見山長時,他先向門口小廝雙手奉上一年的束脩,然後整理好衣襟,正色步入殿中行禮:“弟子武陽縣雲逸,拜見老師。”
秦鬆盤坐在殿中一張長幾前,看著行禮的少年拿出一卷帛書掃了一眼,淡然開口:“武陽縣雲逸,年十二,甲子年縣試第一。父雲霄,年三十五,武陽縣稅吏。母石氏,卒。”
雲逸一家生平對於旁人不過是卷冊上寥寥幾字,不免讓他暗歎一聲,再次行禮回答:“正是弟子。”
“嗯。”秦鬆點頭微笑:“心性沉穩,孺子可教。爾可願入我門下,隨我學習文武韜略,安邦定國。”
“弟子願意。”雲逸再次深深一拜。
“好。”秦鬆欣然微笑:“從今以後,你便是我擎天院弟子,今日且讓你處理雜物,明日開始課業。文武之道,一張一弛,望你刻苦用功,早日金榜題名。”說話之間,偏殿中一名畫師已經繪好雲逸的肖像,一名雕刻匠人也將雲逸的身影刻在了一方小木牌的反麵。
秦鬆又勉勵了這位新進弟子幾句,便讓他先去住處看看。雲逸走出正殿,從一個書童手中接過一塊巴掌大的腰牌。腰牌雕工精美,正麵刻了個“生”字,反麵則是他的身形肖像。寥寥幾刀,便將他的外貌身形勾勒得惟妙惟肖。下一個入殿拜師的是林菲煙,雲逸向她翹了翹大拇指,又跟隨管事去看自己的住處。
擎天院弟子的住處分男女兩院,男院中已取得武師功名的弟子有自己的獨門獨院,可以和家人住在一起。他們除了準備自己了舉業,也負責教授新進弟子課業,算是擎天院的老師。
考取武士功名的弟子也是獨門獨戶,完成自己的課業之餘,也會輔助武師教學。而像雲逸這樣的新晉武生住的則是號房,一座被隔成十數間的磚瓦房,每間剛好放一張硬板小床和一張八仙桌。除此之外,山上還一座叫“蒙學院”的大雜院,裏麵住的全是孩童,有專人照顧他們起居,給他們啟蒙。
雲逸來到自己的住處時隔壁左右已經住滿了人,和他住一排的都是今天剛入學的少年,他是其中最小的,最大的則不過十五、六歲。同年人之間自然容易相處,其中幾人已經湊在一起聊得十分熱絡。
雲逸的行李不多,領了門鎖和鑰匙後先打水將木床、書桌仔細擦了一遍,再掛好換洗衣裳、鋪好床單被褥就算收拾好了,其它貴重物品則隨身攜帶。忙完時天色已暗,又去膳堂提水洗了個大澡,最後換上新領的擎天院弟子服飾。
剛剛穿好衣裳,忽聽有人敲門,打開門來見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立刻微笑相請:“這位師兄裏麵請,不知有何指教。”
青年對雲逸的熱情十分滿意,微笑著拱手還禮:“在下銅陵曲子浩,稍長師弟兩歲,就冒昧當雲師弟這聲師兄了。說來你我也算同洲的老鄉,以後要同氣連枝才是。”
雲逸心思微轉,頓知這位曲子浩是看自己年紀小,想拉自己加入他們的小團體。他是來尋仙緣的,對此毫無興趣,於是不鹹不淡地岔開話題:“師兄說的是,那今天的晚飯小弟來請,以後還請師兄多多照顧。”
剛才去膳堂打水時他已打聽清楚,書院每天提供三餐,夥食費已經包含在束脩裏,不過學生若想加菜,必須另外加錢。曲子浩本是來打聽雲逸家境的,見他如此上道,自然借坡下驢:“如此就勞雲師弟破費了,一會我再向師弟介紹幾個老鄉,以後大家在這裏就是一家人了。”說著當先帶路。
雲逸並沒有邀請其他人的意思,見他自來熟地做自己的主,又頂著他名頭去請其他人,明擺著是欺負他年紀小不懂事,不禁暗暗皺眉。當下也不反駁,仍然不動聲色地應承:“那就有勞曲師兄引薦了。”
一路過去,曲子浩又敲了幾扇房門,竟似對這批新進弟子了如指掌,不過也有人對此不屑一顧。片刻後六個新進弟子聚集在一起,大家相互都不認識,他一一為眾人引薦,又邀大家去吃晚飯。也不說是誰請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做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