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李時珍特別高興,因為他編著這部《本草綱目》,目的本來不隻是在總結前人的經驗,一切新的經驗他也要推廣,能夠在這方麵多收獲一些,他就更覺得自己這個工作對人有用,心裏也就更高興了。
這個工作是十分艱巨的。李時珍聽父親從前對他說過,編一本新“本草”,必須把全國出產的藥物都重新考察,這話他一直記在心裏。遇到一些藥物解釋不了,依靠古書和當地群眾提供的知識都不能解決,他就計算好了這種藥物的生產季節,趕到那個出產的地方去親自調查,為了查訪一棵藥草,跑上幾十裏百來裏的路,是常有的事兒。他出外時,又丟不下家裏看病的事情,來去匆匆,更顯得辛苦。
明朝中期以後,講求實際、崇尚實踐、主張經世致用的社會思潮,對李時珍有很大的影響。所以.在重修“本草”時,李時珍強調,本草“雖曰醫家藥品,其考釋性理,實吾儒格物之學”。主張“醫者貴在格物”。正是在這種思想指導下,李時珍決定深入荒山野地去實地考察、周遊。
父親逝世之後,公元1565年(明嘉靖四十四年),李時珍開始了籌劃已久的周遊四方之行。由於此行工作量極大,於是李時珍決定帶徒弟龐憲和次子建元一同去。龐憲,忠厚老誠,踏實肯幹,又聰慧伶俐,拜李時珍為師後,不僅醫學上長進很快,而且藥學方麵也很有見識,常常受李時珍之托,到各地采回許多藥物標本。次子建元,擅長繪畫,可以幫助李時珍現場繪製藥物圖樣。
三人從蘄州出發,先到漢陽,然後取道河北上。他們有時搭船,有時乘車,有時步行,有時雇毛驢騎。每天行蹤不定,遇到藥物標本多的地方,就多采一段時間,細細考察,如果沿途收益不大,便走遠一些。在哪裏住宿,全隨考察需要而定。
李時珍帶著龐憲、建元常常肩背藥筐,親自到山林、田野、江湖去觀察,采集藥物標本,廣泛搜集民間治病的經驗,虛心向當地老百姓學習、請教。農民、漁夫、獵人、樵夫、藥農、果農、工匠、走訪名醫、山野道士,都成了李時珍的老師和朋友。他從藥農那裏知道,澤漆和大戟不是曆代本草記載的同一藥物;他從道士那裏知道了昇汞、土黃的製造方法和藥物價值;他從走方郎中那裏學習了麻黃、蟾酥毒的藥用方法;他從獵人、漁夫那裏知道了許多動物髒器的藥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