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幾頂帳蓬被壓塌了,今年的雪大得不尋常,華陽侯坐在炭盆邊憂心忡忡。
葉菲勸道:“發生雪災,自有官府發放救濟糧,雪災還能把害蟲卵凍死,明年一定有個好收成。義父為什麼這麼擔憂?”
瞧他憂傷的,麵前的美食都無法下咽了。之前十多年吃太多丹藥,身體裏積累的鉛和水銀嚴重超標,雖然這幾年葉菲一直幫他調養,到底身子被掏空了,加上酒色過度,一次風寒差點挺不過來,再這樣下去,葉菲擔心他再次病倒。
路上積雪很深,馬匹無法通行,就算要趕到前麵的城鎮住驛館,也沒有辦法了。衛鋒眉皺得緊緊的,把完好的帳蓬收縮成小一圈,警戒的侍衛也重新安排,再這樣下去,生病的人會更多。
風雪漫天,能見度隻有五十米,派出去抓藥的人不知能不能安全進城,葉菲鑽出帳蓬,望著眼前的大雪,緊緊抿著唇。
外麵真的很冷,張揚緊了緊鬥蓬,一把把葉菲拉進帳蓬裏,黑著臉斥道:“要是你凍壞了,這一大隊人怎麼辦?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別人著想一下。”
是啊,全隊已有八人著了風寒,自己是大夫,可是來時,帶的藥還是太少了。葉菲深深自責,總以為每到一處有驛館可歇,不會出什麼大事。要不是衛鋒堅持帶帳蓬以防萬一,華陽侯又覺得多幾車行李無所謂,現在會是怎樣的情況?會不會當時連夜趕到驛館,而不被大雪阻在這荒郊野外?
一隻手摸上了葉菲的額頭,葉菲下意識拍開。
張揚再摸摸自己額頭試溫度,自言自語:“沒發燒啊。”
葉菲醒過神,白了他一眼,坐到炭盆邊苦苦思索,有什麼可以在這樣的大雪天行走的呢?真讓人著急,以前出門有車,有飛機,有高鐵,完全沒注意這方麵的問題啊。
茶香撲鼻,手裏一熱,張揚把一杯茶放她掌心,道:“你寬寬心,捱過這兩天,雪停了就好。”
東北無處不在的雪犁倒是可以在雪原上無所顧忌地行走,隻是隨隊的都是侍衛,個個武功高強,卻沒有一人能做木工活,這可怎麼好?
“小菲,你醒醒。”連華陽侯都看出葉菲不對了,同樣一上來就摸額頭,見沒發燒,輕輕搖了搖她的肩頭,道:“你不用擔心,我等會多吃兩碗飯就是了。”
到底還是不行啊,葉菲歎了口氣,自己就不是一個能挑大梁的女漢子。
“義父,如果明天雪再不停,我們就得啟程到前麵城鎮了,這樣的大雪,帳蓬擋不了寒氣。”葉菲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得找到屋子居住。
華陽侯形容憔悴,病還沒好利索,他喊來衛鋒,道:“附近有沒有人家?”
衛鋒道:“三裏外有一家獵戶,男人上山打獵去了,家裏隻有兩個女人。”
獵戶隻有兩間低矮的茅草屋,這會兒不知屋頂會不會被雪壓榻,比住帳蓬還危險呢。葉菲搖了搖頭,道:“砍柴的人輪班吧,沒有手套,露天幹活手會凍傷。”
聽到“手套”兩字,張揚眼睛亮了一下,道:“或者我們可以雇那兩個女人做些手套,多給她們一些工錢也就是了。”
葉菲點頭同意,畫了圖,說明手套的做法,兩個侍衛帶了布匹去獵戶家了。
不到四點鍾,葉菲才覺得吃午飯沒一會兒,天就黑了,風反而小了些。幾個侍衛跑到官道邊,一直沒等到人,隊裏焦躁的氣氛漸漸彌漫。
就在許多人以為買藥的侍衛回不來時,馬蹄聲在雪夜中特別清晰,歡呼聲此直彼伏,許多人跑到官道邊迎接買藥歸來的英雄。
五個侍衛滿頭滿臉的雪,葉菲讓他們用溫水浸手浸腳泡身,然後用毯子裹好,坐到炭盆前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