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書生意氣,諍諫皇帝表精誠(2 / 3)

不僅如此,程頤也深知自己肩上責任重大,忠於職守,他經常以向趙煦皇帝講書的機會,借題發揮,議論時政。希望以自己的言傳身教來影響年幼的趙煦。所以,他每次進講,臉色很莊重,接著便委婉地勸諫。

當他聽說趙煦在宮裏盥洗時,看見地上螞蟻,為不傷生,便避開螞蟻而行。程頤便問兒皇帝:“有這回事嗎?”

趙煦回答說:“是,真怕傷害它們?”

程頤便循循善誘地對他說:“隻有把這樣的愛心推廣到四海去,才是做帝王最重要的方法。”

再說司馬光執政以後,見太皇太後高氏對自己言聽計從,越覺激發忠忱,誓死報國,無論大小政務,必親自裁決,不舍晝夜,加上自己本身兩次中風的舊疾,最後老病新疾一起向他襲來。

這時,在江寧府養病的王安石,看到司馬光不分青紅皂白地廢除以及將要廢除所有新法,改革成果被毀於一旦,他的追隨者也是樹倒猢猻散,這猶如一付急火攻心的催命湯,結果王安石於元祐元年(1086年)四月憂鬱地撒手人寰,享年66歲。

王安石病故的噩耗傳來,沉屙不起的司馬光也為之感傷。也許是他們畢竟兩度同事,曾一度侍候幾任皇帝;也許是其人將死,其言也善,司馬光因此還特地寫信給執政的呂公著,囑其“優加厚禮”(《司馬溫公文集》卷十,《與呂晦叔第二簡》),朝廷接受了他的建議,並追贈王安石為太傅。不意,同年九月,司馬光也緊步其政敵的後塵溘然長逝了,時年68歲。

司馬光的病歿,如晴天霹靂,令朝野震驚。太皇太後因此頒詔,皇帝輟朝三日向這們撥亂反正的重臣致哀,黎民百姓則紛紛購買司馬光的畫像在家裏設靈堂祭奠。

更可怕的是,保守派如喪考妣,他們因失去了一位一言九鼎的領袖而自亂陣腳,最終一分為三。

在程頤在奉命主持司馬光的治喪期間,即司馬光屍骨未寒之際,就暴發了以程頤為首的洛黨與以蘇軾為首的蜀黨之間的矛盾,並逐步公開化。

當時,程頤一方麵代父親撰寫《代家君祭司馬溫公文》,稱頌司馬光“誠貫天地,行通神明”,“心期行道”,“救弊除煩”,“死生既極於哀榮,名德永高於今古。”(《二程集》p641)另一方麵十分虔誠地按照孔子之禮公祭亡靈。

正在這時,新皇頒布大赦令(“方明堂降赦”),文武百官在參加完慶典後,準備前去吊唁司馬光。程頤極力阻攔,主張慶吊不同日。並援引《魯論》振振有詞地說:“子於是日哭則不歌。”當時就有人反唇相譏說:“孔子隻是說‘哭則不歌’,而沒說歌而不哭呀!”(“哭乃不歌,未嚐雲歌即不哭。”)

早就對程頤不滿的蜀學首領、翰林學士侍讀蘇軾,趁機在大庭廣眾之下大放厥詞,對程頤的迂腐作法進行了無情的嘲諷,頓時引起一群朝臣冷笑,令程頤十分難看。於是洛、蜀之間“遂成嫌隙”(《續資治通鑒》卷八十),繼而發展至洛、蜀門人之間的激烈鬥爭。

盡管蘇軾做得有點過分,但程頤有一個致命的弱點——缺乏寬容精神。好友邵雍在臨死前曾規勸程頤應“得饒人處且饒人”。

那是邵雍在氣息奄奄時,程頤正在其榻前,邵特地以手勢助說話,有氣無力地對程頤說:“麵前路徑,須常令寬。路徑窄,則自無著身處,況能使人行也?”(《河南程氏文集·遺文》)

麵對好友臨終囑咐,程頤雖然表示自當注意,但他說話辦事仍然稟性難移。

到了元祐初年,呂公著雖然身為宰相,但他十分看重程頤的意見,“凡事所疑,必質於伊川”,而程頤更是以一個臣子的赤膽忠心,“議論褒貶,無所顧避”(《伊洛淵源錄》卷四),向呂公著一吐為快。

這樣一來,一方麵使程頤的名聲越來越大,吸引了許多讀書人紛紛向他拜師問學;另一方麵他也因經常不講情麵地對大臣們指手劃腳,直言招怨,引起了一部分朝臣對他的強烈不滿。

盡管程頤為此招惹了不少人,但他並不以為然,依然我行我素地較真。宋神宗的喪事還沒有辦完,冬至那天,百官對小皇帝上表致賀,程頤咬文嚼字地指責說:“節氣變換,此時皇上對神宗的思念正深切,請求改祝賀為安慰。”有的大臣認為他是有意借題發揮。

神宗喪事結束後,幾名主事官員請求皇上,是否開始奏樂設宴。在一旁的程頤又居高臨下地訓斥道:“喪事結束後而舉行祭神之禮,尚且應當依據事情的需要來決定奏樂,現特地為喪事結束而奏樂設宴,豈不是把喪事當喜事來辦了?”頓時說得主事官員麵麵相覷,誰敢明目張膽地犯上?隻好無奈地聽從了他的意見。

程頤按照“理”的要求,以師道尊嚴對兒皇帝趙煦的言行,同樣也是嚴加約束,毫不留情。

他認為“天下治亂係宰相,君德成就責經筵”(《河南程氏文集》卷六《論經筵第三劄子·貼黃》),所以,他“每當進講,必宿齋豫戒,潛思存誠,冀以感動上意”。他指出,要達到至誠境界的途徑,在於對道的信仰深厚,對道的信仰深厚行動就會果決,行動果決對道的遵守就會牢固,仁義忠信的準則不離開心,勿忙緊急的時候必定在心裏,顛沛流離的時候必定在心裏,出門、在家、說話、沉默的時候都必定在心裏,久久而不喪失它,就能安穩地停留在心裏,動作和儀容展轉都符合禮的規範,而邪惡的思想就無從產生了。小皇帝覺得他有點過於嘮叨。

元祐二年(1087年),按照慣例,為保證皇帝的健康,準備在盛夏時節給正在讀書的趙煦皇帝放暑假。

對此,程頤深為不滿,他先於三月二十六日,上書太皇太後高氏,“輔導少主,不宜疎略如此”,認為不應給皇帝放假,建議將侍臣講讀的地方由邇英閣移到崇政殿或延和殿等其他寬涼處。

為此,看不慣程頤言行的朝中大臣顧臨毅然站出來與程頤唱對台戲,在上書高氏奏狀中明確提出反對意見,並嚴正指出在殿上講讀不妥。

程頤得知後,十分惱火,於四月份再次上書太皇太後,引經據典地對顧臨進行了義正辭嚴的反駁。太皇太後與哲宗趙煦不得已,下令修展邇英閣,而程頤覺得這太奢侈,便以辭職相挾,堅持不讓步。

更有甚者,程頤還要求把趙煦在宮中的一切衣、食、住、行、言都向他報告,以便他有的放矢地施教。在程頤看來,自己如此執著敬業,是為皇上和國家的未來著想。哪知,終因遭到大臣們的指責,他的這些要求幾乎全部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