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二程書院在明末清初毀於戰火,但在清康熙五年(1666年),黃陂知縣楊廷蘊、縣丞李成紀上任後,迅速在原址上重建書院,更名為“望魯書院”。隨後不斷擴建,學舍達數十間,師生可在此講讀住宿。望魯書院不僅人才輩出,還造就了一個個望族。
到了清代,黃陂的優才教育更上一層樓。尤其是嘉(慶)、道(光)、鹹(豐)年間,黃陂中舉人數共106人,占全省第三位;中進士者27人,是整個湖北中選人數的9%,位列全省第二位。還從這裏走出了“二金”(金光傑與金國鈞)和“文武三榜眼”(曾大觀、劉彬士、金國鈞),至今仍傳為美談。
曾大觀文武兼修,工詩文、善騎射。因一試不就,才棄文就武,是嘉慶四年(1799)的武榜眼。
傳說他中武榜眼那年(民間傳說是武狀元),外國進貢一條巨蟒,名曰“進貢”,實則是打探中原是否有人才。那巨蟒有碗口粗細,一丈餘長,凶殘無比。為了培養其凶性又餓了它一段時間,關進鐵籠送到京城。這麼一折騰,巨蟒凶相畢露,令人望而生畏,滿朝武將無人敢出麵降蟒。皇帝心想,堂堂大清帝國,豈怕一條巨蟒。於是宣昭,要武狀元曾大觀降服。曾大觀身穿鐵甲,頭戴鐵盔,雄赳赳氣昂昂地來到現場,毫無怯意。滿朝文武大員也到現場觀看,連皇帝也親自坐鎮。
同年,黃陂另一位文榜眼劉彬士(民間傳說是文狀元)也來到了現場觀看人蟒大戰。隻見外國使者打開鐵籠,那蟒嗖地一聲竄了出來。
曾大觀健步迎風而上,一下子卡住了蟒的七寸,那蟒頓時卷起龐大的身軀,緊緊地絞纏住曾大觀。人蟒搏鬥,僵持在一起,可惜曾大觀一身的武功也一時施展不開。
坐在一旁的劉彬士看得真切,提醒道:“曾狀元,腳到成功。”那曾大觀本來能文能武,隻是一時情急才亂了方寸,聽劉彬士這麼一提醒,立刻心領神會。抬起腳,朝蟒蛇腹部蹬去。
原來曾大觀穿著的鐵靴上安了機關,他用力一蹬,靴頭立刻露出一把鋒利無比的尖刀。那尖刀刺破蟒腹,劃開一道幾尺長的口子,如同開膛破肚,巨蟒的內髒全都掉了出來。蟒負痛,絞纏著曾大觀的蟒身不覺鬆軟了。
說時遲,那時快。曾大觀雙手趁機一起用力,巨蟒傾刻間變成了一條死蟒。外國使者被眼前的情景嚇呆了,悄悄地溜回國,不敢輕舉妄動了。
劉彬士為嘉慶六年(1801)的榜眼,民間傳說他曾代表皇帝微服私訪,是代駕王。所以黃陂這個沒有來過皇帝的地方卻有“落駕山”(駱家山)、“接駕湖”、“送駕店”(宋家店)這樣一些與皇帝相關連的地名。其實這些都是為劉彬士接風、洗塵、送行之所。因為他是代駕王,所以才沾了一個“駕”字。
金國鈞則是道光十八年(1838)的榜眼,鹹豐三年(1853)任順天府鄉試同考官,次年欽封學政巡視秦中,多選拔名士,門下所出文牘、奏章、皆為朝臣讚譽,擢升其為翰林院侍讀加侍講學士。
當時光流向1985年4月,原台灣“國大代表”、著名學者周謙衝之夫人劉敦勤偕兒子周允立,應中華醫學會邀請自美國前來大陸講學,專程回黃陂省親謁祖,並暢遊了雙鳳亭。
那天中午劉敦勤一行抵達縣城,縣政協委員、縣一中教師管維淳先生介紹說,縣城有一名勝古跡富有曆史價值,值得觀賞。
可是,正當她們前往時,一路大雨如注,離縣城漸行漸遠,雨漸小方抵目的地。劉敦勤筆下描述當時的情景是:
“雙鳳亭處,環境美幽,樹木陰翳,但探古跡尋古亭要爬山。而且山很高,接著雨又下大了,坡徒路滑,我不敢登,僅允立和表兄務滋,堂兄允成三人上山,允立身背大相機,手拿小快鏡,攝取照片許多張。他告訴我:山上蒼鬆翠柏、古木參天,風景清幽,山巔有一巨亭,高三層,勢雄偉,極壯麗,惜無人導遊說明,未知此亭的意義殊感遺憾,又自愧不識中文,無由了解。”
劉氏母子自大陸返美後,就將衝洗的照片整理裝冊,並加印了數百張,一一分寄,以留紀念並附謝函。同時檢出故鄉雙鳳亭照片多張,亭中碑文字小難辨識,老伴周謙衝就用放大鏡仔細觀看。他不看不知道,一看後不禁驚喜大叫:“原來撰文的是我祖母金家的祖父金光傑,書寫的是祖父周國城。”
碑文最後兩行字清晰可見:
翰林編修邑人金光傑敬撰
舉人教諭邑人周國城敬書
周謙衝也是從黃陂魯台走出的著名學者,他1902年生於黃陂周教官灣,留學法國,獲得巴黎大學政治經濟學與文學博士,先後任武大、中山、四川、東北、齊魯和暨南大學教授。1944年任國民黨參政員,1948年當選國大代表,同年係中國常駐聯合國顧問。20世紀70年代台灣退出聯合國後,直接轉入聯合國專員,後辭去台灣“國代”,定居美國。
提起他留學,還有一段小插曲呢。當時,周家並不富裕,一時湊不齊出國經費。族人們一商量,覺得這不是一筆小數字,隻有把周家惟一的祖業--煙燈山上茂密的參天大樹全部賣掉,資助他上學。
1948年,他離開大陸前往聯合國任職時,為了表達自己對族人的敬意,特地讓飛機繞著周家村莊盤旋了三圈。
再說周謙衝發現了老伴帶回來照片上的秘密後,立即打電話請斯坦福大學,胡佛圖書館,轉向美國國會圖書館借閱《黃陂縣誌》,很快借到四冊,木刻楷字台灣印行有他要查看的資料很多,不勝欣喜。不僅清楚地記載有雙鳳亭的碑文,且記述著有關人和事。文雲:
1.金光傑,號殿珊,黃陂人,嘉慶庚辰進士,翰林編修河南道禦史,官至侍讀與侍講,居京師有盛名。
2.金國均(1813-1869),字秉之,號可亭,六指店金家灣人。幼年好貪玩,十五六歲方發奮攻讀,在他25歲那年即道光十八年(1838年)赴南宮殿試,榜中一甲二名進士(戊戌科會試榜眼),與曾國藩同榜,授翰林編修。官至侍讀加侍讀學士銜,其體魄魁梧,辦事達旦不寐,每至雞鳴時就寢,京師有“金雞啼”雅號。是金光傑長子,陂邑金氏祠堂豎有兩旗杆傳為佳話。晚年在京編修《黃陂縣誌》沿革與人物篇,故有“金家的文章、童家的字”之說。
3.周國城是金國均之婿,金國均主學政,周國城任教官,有才學,以女妻之。
周國城即是周謙衝的祖父;周謙衝的祖母是金光傑的孫女、金國均的女兒,她是學院小姐,能書文詩詞。
金家雖然在黃陂居住的人數不多,但一直以魯台望道、程門立雪的古訓教育後代,到了清代已一躍成為黃陂名門望族,功名鼎盛。前清有狀元、榜眼;民國時又走出了陸軍部長金永炎,他留學日本士官學校,習陸軍回國參與辛亥革命,相繼擔任過黃興、段芝泉參謀顧問,並任黎黃陂大總統時的陸軍部長,其後裔做道尹縣長、局長多人。當代亦多名人,如金唯信,“中央大學”畢業後留美,在哈佛獲經濟學位,回國後任台灣“財政部賦稅署長”,繼任“中央信托局長”多年,退休後,仍任台灣“中信局”名譽理事主席。還有金永炎之嫡孫金宗麟,台灣大學外文係畢業,曾任職台灣駐美“中信局”主任,人稱“青年才俊”。
周家在魯台山下,與二程書院、望魯小學毗鄰,更是受到尊師治學的熏陶。周謙衝的大哥周驥德將軍幼時曾肆業於望魯小學,後讀陸軍小學,中學再讀保定軍官學校,17歲參加辛亥革命,保衛光榮的革命武昌城,27歲在庫倫為鞏固外蒙防務與白俄羅斯奮戰,卒以身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