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翻譯詩·文·小說(12)(1 / 2)

第十四回孟主教濟貧贈銀器金華賤臨命發天良話說華賤隻見一聲響亮,嚇得心驚肉跳,急忙跑出,喘作一團。因恐將人驚醒,自己逃脫不得,也不知從哪邊走才好。過了數分鍾,心神方才稍定,轉身看時,房門業已半開。華賤便放膽進去一看,還是寂然無聲。探聽多時,知道並不曾將人驚醒,度危險已過,便輕身入內。隻聽得酣睡的聲音,華賤便放膽前進,及至孟主教臥榻不遠,更覺鼻息之聲呼呼應耳。再徑向榻旁看時,隻見似銀的月光從窗戶隙處透入,直射到孟主教麵上,主教依舊閉目酣睡。這時已交嚴冬,主教乃和衣而臥,外麵罩著一件玄色外套,頭臉斜放著枕上,將手伸出榻外,指頭上還帶著敬神的戒指,觀其神色,又覺和藹,又覺莊嚴。華賤當時手執短鐵棍,壁直的立在月影兒裏,一動也不動。一見主教的神色,不覺倒吃驚起來,心中狐疑不決,呆呆地注目看了好幾分鍾。華賤才將帽子摘下,便右手執棍,左手執帽,走近榻前,又將帽子戴上,直至碗櫃旁邊,即將鐵棍擊開了鎖,急忙把銀器籃子取出,大踏步飛奔向外,絕不回顧。跑出房門,便把籃子丟下,將銀器放入行囊裏麵,繞出花園,越牆逃走去了。

次日天方明時,孟主教爬起身來,剛到花園散步,忽見凡媽跑來大叫道:“主教,你知道一籃子的銀器放在什麼所在?”孟主教答道:“我知道的。”凡媽道:“你知道在哪裏?”孟主教便在花園牆腳下尋獲那籃子,便交給凡媽道:“這不是裝銀器的籃子嗎?”凡媽接著道:“籃子端的不錯,但是那銀器往哪裏去了?”孟主教道:“你說起那銀器來,我便不知道了。”凡媽聞說,便道一聲:“哎呀!這一定是被昨夜來的那偷兒竊去無疑了。”說罷,將眼四處一瞧,便跑到禱告台和孟主教的臥房,細細查看了一遍,所幸並未失去別樣物件。又仍舊來到花園,隻見孟主教立在那邊,正歎惜有一朵鮮花被那籃子壓壞了。凡媽即大叫道:

“孟先生!那人已經逃走,銀器也被他偷去了。你還不知道嗎?”孟主教默默無言。凡媽又指著花園牆道:“你看,他不是從這裏逃出,徑向苦急街去的嗎?”孟主教聞說,便滿麵堆著笑容,向凡媽道:“你且不要著忙,你知道那銀器到底是誰的?原來是一個窮漢的。我久已就有些不願意要了。”凡媽道:“雖然不是我們的,但是我們用了這麼久,也就合我們的無異了。”孟主教道:“我們還有錫碟子沒有?”凡媽道:“沒有。”孟主教又道:“鐵的呢?

”凡媽道:“也沒有。”孟主教道:“如此就用木的也罷。”說罷,用人便請孟主教去用早飯,一麵吃,一麵和寶姑娘談論些閑話。此時凡媽心中還是憤憤不平。

早膳剛畢,忽聞有人叩門,孟主教立起身來,道聲“請進”。隻見門開響處,擁進一群人來。孟主教正為詫異,定睛看時,內有三人揪住一人,這三人原是巡勇,一人便是金華賤。

旁邊還立著一個巡勇頭目,見了孟主教,即忙稱聲“孟主教”,行了軍禮。華賤當時正在垂頭喪氣,耳邊下忽聽得“孟主教”三字,不覺抬起頭來,現出一種如聾似癡的形象,還低聲道:“孟主教一定沒有主教的職分。”眾巡勇忙喝住道:“孟主教在此,怎敢大聲說話?”

孟主教便開口向華賤道:“你還在此?我給你的銀蠟台,為什麼不和銀碟子一同拿去?”華賤聞說,便圓睜著兩眼,不住地看著孟主教。這時,巡勇頭目便開口向孟主教道:“我們路遇此人,隻見他神色好似逃走的一般,因此將他拿住,盤問一番。他說有什麼銀碟子……”話猶未了,孟主教便接口道:“他曾告訴你,乃是一位和他同住的牧師送他的麼?這些事我都知道的。你放了他罷,別要錯辦了他。”那頭目聞說,便道:“既是如此,我們就可以給還他的自由了。”孟主教道:“這是自然的了。”於是,那頭目便令眾巡勇將華賤釋放。孟主教便向華賤道:“朋友呀,你若回去時,可將那蠟台一同帶了去,”說著,便到台上取來一對銀蠟台交給華賤。那凡媽和寶姑娘二人眼見如此,也不敢多嘴。華賤滿麵羞容,兩隻手抖抖地接過了蠟台。孟主教道:“你現在可以從容去了。以後你若再來時,不必從花園走過,一直由前門進來便了。”說罷,便向眾巡勇道:“諸位可以請回了。”眾巡勇聞說,便皆散去。當時華賤甚覺精神恍惚。孟主教又走近華賤身邊,低聲道:“你別要忘記了,你曾經答應我,你用了這些銀器,便要改心歸正的話。”華賤聞說,隻像不知有此事一般。孟主教又道:“華賤兄呀,我用金錢買爾之罪惡,救爾之靈魂,恭喜你便從此去惡就善了。”

華賤一言未答,慌忙出城,形若逃遁,急忙尋些荒山僻境而行。走了一天,他卻忘了饑渴。一麵走,一麵想,想起自己二十年來無惡不作,也未免有些悔恨之心。正在一路沉思之間,不覺金烏西墜,玉兔銜山,華賤便將身來到樹林後麵,歇息了片時。此地乃是窮鄉僻壤,連人影也沒有,隻見隔林數步,有一條小路。華賤尋思到:“諒我這樣褸襤,那旁若有人來,不知道要怎樣驚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