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冠群
離開了意境,離開了詩意,就沒有了散文詩。
現在有的散文詩是押韻的蹩腳散文。
現在有的散文詩是離開形象的說教。
現在有的散文詩跳不出一個千篇一律的套子。
散文詩當然不能離開形象。
劉禹錫的《陋室銘》一開篇就是精當的比喻。以有龍之水來比喻,以有仙之山來比喻。喻語一出,“陋室”何陋?一點概念化也沒有了。
離開了形象,散文詩必定落得“說教”的下場。作者的“意”應包蘊於美的形象之中。議論可以,但也應是形象化的議論,且忌過多。
它與其他詩文一樣,貴在新。
意新、形象新、語言新、手法新。每一首散文詩的製作都應是一次藝術上的革新。
請看下麵這首《笑》:
“笑是心裏流出的蜜。你看那含羞微笑的姑娘,臉上不是甜甜的嗎?”
“蜂房的蜜來自鮮花的蕊上;姑娘心裏的蜜出於對未來的憧憬……”(見《散文》一九八○年9月號)
作者用“流出的蜜”來喻“笑”,抓住“蜜”與“笑”在甜這點上的神似之處,一經比喻,笑具體化了,而且貯滿詩意,這樣寫是“新”的。
似乎有的人藐視散文詩的價值,好像它是可有可無的。
朋友,你讀過高爾基的《海燕》嗎?一紙《海燕》,在那俄國革命的血與火的年代,曾經化為千百個海燕般的革命家。而且越出了國界,不脛而走,激勵了更多的追求光明的人們。
《海燕》的作用是對優秀的散文詩的價值的形象的證明。
顯然,任何無限誇大散文詩的作用的看法,是錯誤的,任何無限貶低散文詩的作用的看法,同樣是錯誤的。
散文詩並不排斥纖秀,但也不要排斥它的宏大。
可以是一朵帶露的山花,一莖滴翠的草葉,也可以是一通催征的鼓點,一串叫人警醒的晨鍾。
而絕不能是閑人手中摩挲玩弄的古董。古董是曆史的河流裏的美的沉澱。它隻對曆史學家有用。
散文詩是詩,但又不完全是詩,散文美把它和詩區別開來。
散文詩是散文,但又不完全是散文,詩美把它和散文區別開來。
一般說,散文詩篇幅短,短則更應講求文曲意深。
雖曰“尺水”,要能“興波”;雖曰“寸錦”,要能“羅織千裏”,難。
這就要求營構的高超,注意起伏跌宕、騰挪婉曲。
這就要求更深、更廣的凝聚和概括。
文藝的“小中見大”的特征在散文詩身上,有著更不同尋常的意義。
一般說,散文詩不必押韻。這與其給作者們帶來方便,不如說使作者們感到棘手。
不押韻而要有內在的音樂美,不押韻而要有一種由鏗鏘、流轉、和諧而形成的韻味,難。
讀過魯迅的《秋夜》的人,恐怕不會忘記貫穿全篇的音樂美的,好像每一個字都帶著美妙的音符在耳邊飛翔。
散文詩既是詩,就應是語言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