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生,一念死。
我不能再對自己產生懷疑,我要留在鬱壘身邊,我要和他生養這個小阿修羅,我要做一個好鬼差。
我已然付出生命的代價,也許我和那些亡魂應該是對等的,現在的我能做的就是完成閻羅殿的差事,盡自己所能超度亡魂。明明我在是一個普通人類時就能做到的事,怎麼變成鬼差之後反倒迷茫起來?
我點燃胸中的業火溫暖自己冰冷的身體,腹中也平靜下來。
我突然想起地藏菩薩,他看盡世間疾苦,數千年來一直留在地獄中,可這次阿修羅之亂和他也有很大關係,就算是菩薩也不能十全十美。我隻能靠這個安慰自己,以後我可以做的更好。
沒有天驚地變,沒有雷電狂風,我坐在一個平常的課堂上,似乎渡過了一個小劫。
以後我還要在這條鋼索上走很久,我知道鬱壘就在我身後護著我,但是我不會再自己腳滑了。
中午鬱壘在處理事情,我就回宿舍躺在床上,宿舍裏隻有我一個,我拿出新買的ipad在上麵畫畫。家裏給的錢根本就用不掉,現在不用吃飯,對衣服需求也不是很大,於是我就一咬牙買下來了。
我用電子筆勾勒著臉部輪廓,不知不覺就畫出了鬱壘的模樣,當然和本尊比差遠了。
正在這時莫舒回來了,她的頭發似乎長長了許多,看起來有幾分溫柔,她皺眉盯著我,說:“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問你,你的身體怎麼了……”
“陽泉已經告訴你了麼?”
她的眼瞳變成了貓眼,說:“他也隻和我說了大概,但是你今天的傷,怎麼反倒比幾天前要重?傷成這樣,難道你……”
我點了點頭,說:“不要和她們說。”
“早晚有一天會露餡兒的。”
“隻能到時候再說了。”
這時小雨和薑清雅也回來了,我們打了招呼,小雨還問我中午在學校怎麼不和她一起吃飯,我隻好說我出去了又折回來,搪塞了過去。
下午上完課鬱壘來接我,他看到我的時候,眼中閃出了一絲驚詫,但轉瞬又恢複了平靜的神色,隻是眉頭有些微微皺起。
他一言不發飛快地開車,我一路上也在思考該怎麼和他說才好。回到公寓,一進門他就把我抱起來回到了度朔山的小屋。
他把我抱進盥洗室,脫掉我的衣服,把我放進了浴桶,讓水沒過了我的身體,此刻我竟然已經感知不出這水的冷熱。
不知該說什麼,我隻能靜靜地望著他,他眉頭緊皺,漆黑的眼底似有一絲憤怒,但更多的是擔心。
他摘下一片長生草的葉子,揉碎成粉末均勻地攪拌在水中,明明隻有一小把粉末,整個浴桶中的水卻都變成了奶白色。我看了看自己的皮膚,原本殘留的黑色細紋一點點消失。
我記得,這長生草是給屍體用的。
他低聲說:“我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要用到長生草。之前白夢晴為你治傷時,你身上還算是活人的傷,可這因死氣出現的裂紋,不該發生在活人身上。你今天是不是又想了什麼不該想的事?”
我點了點頭,說:“我已經想通了,以後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鬱壘歎了口氣,半跪下來,吻了我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