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笑笑,輕聲道:“知道了,你怎生越來越囉嗦了?”嘴上說著,手底下卻趁機又握住自家夫君的手,用力壓下藏到他的寬袖中,不想被阿嚶他們瞧見。修辟一愣,旋即又是會心一笑,反手將我的手裹在掌心之中。他的掌心有著微微的熱度,一點也不灼人,甚是舒服,就像那暖玉似的。
阿嚶分明看見了我的小動作,卻也沒說破,隻是衝著我詭秘的一笑,眼神往我倆的手上投來,那戲謔的樣子很是讓我羞惱。我原想是對她笑笑,突然又覺得不對,於是朝她狠狠一瞪眼,隨即又轉頭看著修辟,不去理睬她。
就這樣牽著我的手等在莊口,過不了一會兒就有一輛馬車從側門被趕了出來,停在我們麵前。那是極為少用的車駕,空間相當的大,我在新婚後有乘坐過一次,至少可以容納十來個人,車廂也裝飾得極為華美,裏麵甚至鋪了雪狐皮做的褥子。外邊是由四匹踏雲駒拉的座駕。這可是莊子裏最好的一輛馬車了,平素裏幾乎都不怎麼用到,今日卻是被修辟給安排了出來。
阿嚶一看到馬車,立馬麻利地躍了上去,推開廂門鑽進去就不見了人影。修辟也拉著我的手緩緩步下台階,將我送到馬車前。“我會讓桑伯把你們送到渡口,到時候你們坐船到流波山就是,路上千萬要注意安全,有什麼事情就讓蒼苔出麵。畢竟這十年一遇的花市,玩的開心點。”
“說得好像嫂嫂才多大似的,又不是不回來了,這麼多話。”阿嚶聽著修辟的話,又從裏邊鑽了出來打斷道。“好了,你們就不要再你儂我儂的了,再拖下去就趕不上船了。”阿嚶一臉正經的樣子,但那雙狡黠的眸子不住的轉動卻是說明了她的小心思。
我的臉又是一紅,忙將手從修辟掌中掙脫出來,倒是真心覺得羞澀,雖說是夫妻,但要在眾人麵前親熱我還是做不來的。
“我同你嫂嫂成親才不到一年,你就要讓她陪你出門七天,讓你兄長我一個人‘獨守空閨’,還不讓我與你嫂嫂多說幾句話,你倒是說得過去。“難得說了句俏皮話,修辟麵上卻是掛著著清淺的笑容,盈盈的目光直視著我,害的我臉是更紅了。
“好了,我們真該走了,一會兒要真趕不上船就不好了。”不舍地留戀著自家夫君俊美的麵龐,我還是在碧垣的幫助下爬上了馬車,待我上了車,碧垣也跟著跳了上來,然後把車廂門緩緩關上,也將修辟那溫暖的笑隔絕在外。我若有所失,往裏邊挪了進去,坐到阿嚶邊上,阿嚶正撩起簾子往外看呢,我趕緊湊上去,卻隻見修辟的身形在後麵模糊成一道青灰的人影,最終同抱雲莊一道消失在轉彎處了。
心中有些惆悵,一邊暗自怨恨踏雲駒的速度太快,一邊卻也有些蠢蠢欲動,畢竟自我醒過來後就一直在莊內生活,還不曾見過外邊的風景呢,因此此番阿嚶叫我去趕花市,我便同意了她,順便瞧瞧這裂墟的風物,試著能不能想起些什麼。
是了,我現在所有的記憶都是從初見修辟那一眼開始的。那****迷迷糊糊睜開眼,卻是見著頂上縱橫交錯的雕花木欄,當時腦子不甚清醒,看見那床頂的第一反應居然是“這應該是檀木的吧”,自己想來也覺得好笑,然後當我想要轉動一下僵硬的脖子時,卻聽到一道清冽的男聲。
“你醒了?“我從未聽過這般有磁性的聲音,就好像是小雪初霽時山野間的融水流過落葉所發出的音色,不帶半絲的雜質,甚是動人。於是我扭頭的動作不由得一滯,然後就看到一張極為俊美的臉湊到我眼前。想來我的語言是如此拙劣,都不知該如何形容眼前這張男子的臉,我隻記得那一瞬間周圍的一切都仿佛黯然失色了,天地間隻剩了這張臉的風情,我不記得到底是怎樣的好看法,隻是真真切切覺得是那般的清逸俊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