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之感覺自己似乎分成了兩個,一個自己老老實實的行禮出列,垂首站在一邊,另一個自己忍不住的歡欣跳躍。又過了幾刻,她感覺自己終於冷靜了下來,開始努力強抑著心中的慶幸與喜悅之情,趁著孟德寒暄的功夫,悄悄打量跟自己站在一列的人,有李子,還有其它兩個人——敏之心中一喜,若是能和李子哥一起被選上就好了。
她不敢亂張望,隨著其它三人跟在孟公公之後,在高聳的宮牆之間走過一條又一條筆直寬闊的路,轉過一個又一個廊橋,路的兩邊珍惜的草木越來越多,建築越來越華貴精巧,景致無一不精無一不美,和之前一直身處的西直院完全是兩個世界——這裏才真正是大庸朝最尊貴的那個部分——敏之有些出神,這裏便是大庸朝最有權勢的地方麼?突然,她感覺一個眼神投注在自己身上,悄悄張望了一下,原來是前麵的李子偷偷回頭朝自己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好像是在擔心自己緊張,她也跟他眨了個眼表示自己沒關係。
孟公公暗中打量後麵一串身影,果不其然麵上都露出了欣羨的神色,他清清嗓子,“你們都是有機會被主子挑中的人,等會到了二皇子麵前切不可失了體統,若是有造化能被主子挑中自然前途不可限量,但隻一點,主子隻要忠心的人,切不可有二心,都可聽明白了?”
“是——”大家臉上都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
二皇子住在醴泉宮,離女帝的淩霄殿和正卿的飛雲殿都很近,這裏曾經是女帝少年時的宮殿。跟著孟公公拐過幾個彎,敏之他們來到一間三進的屋子門前,這裏是二皇子的書房。孟公公先進去通報,然後一個聲音隱隱傳出:“帶進來吧。”聲音穩重,帶著少年人獨有的清越。
他們四人在二皇子麵前跪成一排,敏之在最外手。她聽見二皇子開始一個個問話,大都是叫什麼名、認不認字、會幹什麼活、籍貫何處之類的。她努力地在腦海裏思索,到底二皇子想要一個什麼樣的人呢?如果是自己,自己想要挑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抬起頭來。”終於,敏之聽見二皇子叫自己,她恭謹的抬起頭來。二皇子的麵容映入她的眼簾,出乎她意料的,二皇子雖然氣質不凡但長相其實很普通,隻能算端正,完全看不出傳說中女帝和正卿的出色麵容。
二皇子仔細打量著她的臉,她不知道二皇子是不是看出了什麼,強逼著自己不要躲開視線,誰知二皇子隻是淡淡問了一句:“叫什麼名字?”
她恭恭敬敬的回到:“小的小良子,在西直院賬房裏幹活。”口齒清楚,語調平緩。
正等著二皇子問其它的問題,卻不曾想二皇子像是對她完全沒有興趣。二皇子甚至都沒有再給她一個眼神,他轉過身用眼睛掃過底下跪著的一排小太監,伸手一指,“就這兩個吧。”便走回到書桌邊繼續寫字去了。
孟德知道主子這是準備看書要打發人了,忙不迭的催被挑中的兩個人謝恩,被挑中的赫然正是李子還有另外一個小太監。李子一邊行禮一邊忍不住擔心又歉疚地偷偷往小良子這邊瞅,但她現在完全沒有心思去注意李子的眼神,她全部心思都被巨大的震驚與失措包裹著,她完全沒有想過自己落選了怎麼辦。她處在一片恍惚之中,似乎思緒已經浮在了空中,她想尖叫呐喊,想衝上前告訴二皇子自己有多能幹,但是她知道自己什麼也沒做,她死死地克製著自己,甚至逼著自己規矩地行了禮然後又規矩地和眾人一起退出這件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