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甚要緊,最多告一兩個時辰的假,說去探望城裏的親戚,三鼓前趕回去不就得了。”
“城裏我也不熟……”
“不妨事,俺來過好多次了,隻要跟俺走保你丟不了。”
“香玲你車坐糊塗了吧,元宵晚上哪有什麼夜禁?你便是玩到五更天也沒人管。”安靜地坐在旁邊的璃花一臉詫異。
……
這種事早點講啊!九妹和香玲對望一眼,無力地垂下頭。
“沒夜禁連假也不用告了啊。那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俺去找你們。”
——
一路走一路有人下車,等到達目的地時,車上隻剩下了她們幾個。
“這廝定是存心的,先送別家,把俺們拖到最後。”香玲下了車猶自憤憤不平。
“算了,時辰不早,咱們也別耽誤了,趕緊進去吧。”九妹勸道。
騾車停的地方是衛府側門,門口有兩個仆役打扮的男人正坐著下棋閑聊,見三人下車,上前問明來意,自去通傳不提。
趁著等待的空閑,九妹好奇地四下張望。
這衛府位置大致在州城的西南角上,靠近城西門,地勢比周圍稍高。剛才她們在騾車裏遠遠看見大門就在議論,九妹唯一的感覺就是宅子好大,單是大門起碼就占去了半條街,香玲倒是覺得看起來雖然不小,可惜外麵看起來古舊了些,不如新建的氣派。
等近前再看,才發現粉牆碧瓦,一眼望去連亙不絕,比想象中更為寬廣。沿著院牆遍種垂柳,間雜桃、李、杏樹,盡管眼下天氣依舊寒冷,但枝頭已隱隱透出些許春意。
約莫等了盞茶時間,剛才傳話的仆役出來,引著三人來到側門邊的一間小花廳——裏麵已有兩個年輕婦人。見香玲九妹進來,婦人沒有言語,先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一番,方含笑道:“幾位便是陸大娘引薦來的?可有帶牙行的信?”
“對對,俺們就是,信也帶了。”香玲說著,又從懷裏掏出封信遞過去。九妹和璃花見問,連忙放下包袱翻找起來,另一名女子止住她們:“不急,你們的以後慢慢再看不遲。”
婦人打開信封,讀得很仔細,九妹也借機偷看對方。隻見兩人俱是雙十年華,妝容淡雅,看信的年輕婦人身形高挑婀娜,挽著烏鬒鬒的發髻,白生生的臉龐,身著水藍色錦緞褙子。立在她旁邊的女子則體態嬌小,明眸善睞,穿一件純白暗花緞褙子,兩手籠著條毛茸茸的蟬貂袖。
半晌,她放下手中的信,點頭道:“做工的事之前牙行應該交待過,我這兒一時半會也沒什麼好說的。趕了幾十裏路,想來你們也累得緊了,先去用飯,晚上好生歇息歇息,養足精神,明日再讓各房管事給你們派活罷。”
九妹等此時自然隻有聽從安排,凡事點頭唯唯應承而已。當下無話,藍衣婦人喚來一名仆婦,吩咐帶三人去下處安頓。
——
目送她們走遠,藍衣女子才鬆了口氣,轉頭拍拍白衣女子的肩,笑道:“你不是前天才去城西的莊子了嗎,為何今日就回來了?”
白衣女子眉頭一皺:“荒山野嶺的,多去幾次就沒趣了,想想還是城裏好玩。”
“那老爺呢,有沒有說幾時回來?馬上就是上元燈節了,家主不在府裏可怎麼過?”
白衣女子搖搖頭:“老爺說整修田莊和築牆的日程耽擱不得,偏生這幾天又趕上過節,好些工匠都要回家,如果他不在那兒盯著,隻怕要拖到猴年馬月。”
“所以讓你一個人先回來?”
“嗯,反正我自己也呆不住,陪老爺頓頓吃素齋,可饞死我了。待會兒記得讓小廚房燒幾個菜,晚上我就在你這裏吃。”
藍衣女子伸手輕輕一擰白衣女子的臉頰:“原來是被老爺攆回來,就跑我這裏打秋風來了。其實老爺的脾氣是這樣的:誠心吃素但又管不住嘴,想吃葷又怕別人笑他禮佛意不真。總之勸他吃肉要發怒,一直讓他吃素更要發怒。”
白衣女子掩口嘻嘻一笑:“怎麼和三歲小兒一般難伺候。”
“我教你個方兒,吃兩日齋,第三天直接做了肉菜端上去,隻說廚房弄混了。老爺雖然會裝作生氣的樣子,但最終還是吃得很高興哦。”
“行,我記住了。不過,有必要那麼趕著修新田莊和寨子嗎?而且還是專挑沒人要的荒地,真想不明白。
藍衣女子歎口氣:“唉,荒地還罷了,開墾後多少也能打些糧食,但買那麼多盡是石頭的山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