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雨
作者：張漢九
第014章
大海正在禪房看書，外麵忽然刮起一陣強勁之風，禪房門窗“咣！咣！”作響。
“讓施主久等了。”祖師從外麵走了進來。
大海連忙起身行一個叩拜之禮。
“施主，請坐下說話。”
“祖師，恕弟子直言。您日複一日地臨寫《蘭亭序》，追求與原作一模一樣，精神可嘉！但是弟子覺得您這樣做，根本沒有必要。”大海看一眼祖師，見其眼神閃閃發光，是希望自己繼續說下去，於是他接著說到，“因為，這樣做已經不是搞藝術創作了，而是在碼字。”
“碼字？什麼碼字？”
“祖師，您生活在與世隔絕的仙界，不知道人間變故。當今社會中，毛筆早就退出了曆史舞台，退出了世人生活，就連用硬筆寫字都成為新鮮事兒。我們用電腦複製一幅《蘭亭序》，瞬間即可製作完成，而且與真跡絲毫不差。所以，弟子覺得生活在當代的芸芸眾生，如果還去用幾十年甚至一輩子時間去反複臨寫古之經典，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在古代，書法藝術是文人的重要標誌，是他們精神境界與學識修養的重要標尺；當代社會，書法藝術已經完全從實用書寫中分離出來，這是書寫的自然生態環境消失後的必然結果。”
“照施主這種說法，書法隻有坐以待斃了。老衲倒是覺得，電腦再神奇，功能再強大，複製再快捷，都無法代替人的勞動。如果沒有人的創造，源文件從哪裏來？沒有源文件，你們到哪裏複製去？……”
“祖師，原來您會使用白話文，好崇拜！”大海故意用比較輕鬆的語調，打斷祖師的話說，他認為他必須這樣做。
“從古至今，書法一路高歌走過來，令人欣慰，但是現在的狀況我很擔心。改革開放以後，社會高速發展，諸事都在追求快捷。世人燥火燎心，不事修功，寫幾天的毛筆字，就覺得自己了不起了，於是拿著自己所謂的藝術‘作品’，到處炫耀，滿世界找人寫評語，卻不願意靜下心來坐在書房裏作深入研究。試看古代有成就者，哪一個不是學識廣博，才華橫溢？胸無點墨，書法靠什麼東西來支撐？所以，我現在所做的，就是想用一種很執著的精神，讓世人明白一個道理：如果你是一個熱愛藝術的人，如果你是一個用心生活的人，你就會發現，有時候一個人走在路上感覺真的很好，那不是寂寥，而是清淨；那不是失落，而是在尋找。帶著風霜、帶著迷茫的心態走進夢中，或許在那裏可以見到一束陽光。”
“祖師，您說得太好了，弟子對您的崇拜指數上升為四顆星！”大海看祖師一眼，又笑著說，“《蘭亭序》絕對是經典，絕對是好東西！它的成功，給我們以很多有益的啟示。弟子覺得，大凡古今取得成功的藝術品，多得益於其境界的朦朧。兩千多年以來，可以與《蘭亭序》相媲美的藝術佳構，唯《紅樓夢》也。然而它們有一個共同弱點，那就是……”
“那就是什麼？”祖師睜大眼睛問。
“祖師，您非常想知道嗎？”大海詭秘一笑，問道。
“當然！”
“用您的蘭亭神功做交換，如何？”
“對老衲而言，蘭亭武學可以沒有，書法卻不能少，舍此則三餐無味。因為老衲研究開發蘭亭武學的初始目的，是為了促進書法藝術的更大發展。簡要介紹一下：武術即武之術也，包括功夫與武道兩部分。武術能強身健體，增強人的意誌，讓人去勇敢堅強，充滿活力；武道即武德，能提高人的思想素質水平。”祖師站起來，度著方步說，“蘭亭武學與少林門派產生於同一時期的不同地域和不同的人文環境，前者重視偃革興文，倡導文化趨同；後者旨在耀兵振武，保家衛國。二者同源而異流，異曲而同工，都是我們偉大的中華民族精神的重要組成部分。”祖師停頓一下，又說，“就按施主說的辦！不過，遊戲規則得由老衲來定。為表達老衲的誠意，施主先隨老衲去用齋飯，用完後老衲去釣魚，幾個時辰之後回來，傳授施主蘭亭功夫，最後施主把剛才的問題說清楚，施主意下如何？”
“行！成交！”大海雙手抱拳，深深施了一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