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杏花雨》
第036章
作者：張漢九
大海迅速穿上衣服，拉開房門，衝到庭院中，輕輕一躍升至屋頂。夜風掠過他的耳畔，細密的雨絲在天地之間編織起一張灰蒙蒙的迷障。哪裏還有思雨的蹤跡？正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蘭亭神鞭刷地飛出他的耳孔，在茫茫夜空中劃出一道長長的紅亮。
大海循著紅光指引的方向，來到一個讓他感到無比陌生的地方。
這地方好像特別荒蕪，樹葉搖動的聲音聽起來就像鬼怪在竊竊私語。憑借神鞭發出的閃爍紅光，展現在大海眼前是一幢雅致的二層別墅。別墅周邊的綠樹層次錯落，鬆濤陣陣，不絕於耳。間或傳出幾聲淒慘的貓頭鷹鳴叫，遠處左以數聲不緊不慢的犬吠。門前雜草遍地，灌木叢生。這地方好像沒有人來過，大海心中忽然跑出一股莫名的恐懼。
大海站在原處定了定神，又看了兩眼。他看到考究的仿古式大門兩邊，各有一隻金色石獅子把守著。台階是用純白色的大理石砌合而成，台階旁邊自然生長著萋萋芳草。“這裏是什麼地方？”他自言自語，聲音顫抖無力，沒有傳播幾米遠就被漫無邊際的鬆濤吞噬了。神鞭再次閃亮的時候，大海忽然想起自己有神鞭護衛，而且身懷蘭亭功夫，神魔通吃，還有什麼好害怕的？也許這種地方隱藏著某種玄機，對了解“思雨”的來曆可能會有所幫助。
想到這裏，大海倏地騰空而起，在半空中連翻幾個輕快的跟頭，便越過灌木叢，輕輕飄落在門前大理石台階上，就像落葉飄落一樣輕慢無聲。他伸手推一下門，吱的一聲門開了，原來門是虛掩著的。這時候他沒有冒然闖進去，而是把手中的神鞭幻化成尖銳鋒利的火刃，刺如房間裏麵，前後左右探尋一番。
“門外何人？請客廳一敘。”伴隨著一聲低沉問候，房內瞬間燈火通明。
借著明亮的燈光，大海看到客廳布置得雍容大氣，珠簾玉桌，古韻流長。牆上一幅字畫，乃王羲之名作《王略帖》。這幅字畫激起大海的濃厚興趣，傳說中的法帖天下第一，果然名不虛傳！大海站在字畫下麵，忘情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覺得它和自己在思雨衣衫上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大海不禁心神蕩漾，好像被書聖作品中的那種“似快劍斫陣，強弩射千裏。”氣勢感染了。
“唐前之書縱，唐後之書斂。”大海以前曾懷疑過這種說法，可是當下他麵對王羲之墨跡，他信了。他倒背著雙手，來回晃動，目光不忍離開牆上墨跡半秒。看到動情處，他情不自禁地歎了一口氣：“風檣陣馬，沉著痛快，唯唐代以前有之。”
套間裏走出一個古裝男人，聽到大海的歎息聲，忙笑著應答說：“說得好！看得出來，兄台對王派書法頗有研究。”
大海轉過頭來，看見麵前說話人：長相酷似鐵柱，年齡不足二十歲，一米八的身材，臃腫橫闊。臉麵渾圓，烏油透亮；眼神冷峻，板滯無光；鼻子肥碩，下巴挺直。一頭黑發用白玉簪子挽起，腰間佩戴一枚明晃晃的玉佩；手持一把折扇，折扇輕搖時，發絲隨之輕舞。大海有點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又飛快地偷窺兩眼。要不是他身著一套古雅長衫，大海寧願相信他就是鐵柱。看得出來，他對大海的深夜造訪頗感意外。大海上前一步，抱拳施上一禮說：“書聖真跡，名不虛傳。佩服！佩服！”
“兄台見笑了，此乃小弟臨作，請多多指教。”那人忙抱拳還上一禮說。
“從形質到神韻，簡直是天作之合。此作不失《蘭亭序》的謹嚴法度，不乏《聖教序》的完美無匹，鋒勢鬱勃，揮霍濃淡，真如雲煙，變怪多態，實在妙絕！”
“看來，寫得好不如評得好。謝謝兄台的賞識！”
二人正說話間，一個韶齡女孩從另一個套間裏走了出來。從相貌到言談舉止，這女孩都像思雨。大海的思維一下子凝固了，他覺得任何美妙的詞語用在眼前這個美人身上都不過分。身上那套猩紅色連衣裙，腰帶緊束，愈顯楚腰輕盈，嫵媚靚麗。她的聲音非常柔和清脆，動聽至極。她說：“鐵柱，有客人來訪，怎麼不喊我一聲？”就這麼簡單的一句問話，卻讓大海找不著北了。
“你，你是鐵柱？”大海用手指著麵前的臃腫男孩，驚詫莫名。
“大海，歡迎來我家做客。”那女孩轉身麵朝大海，笑容可掬的樣子。
“思雨，原來你們兩個認識？”鐵柱麵對思雨，雙唇翕動幾下。
“難道你不認識大海嗎？開國際玩笑！”思雨一句話，卻勾起大海心中的無限困惑。“眼前的思雨與鐵柱，與老家的思雨和鐵柱，怎麼長得如此相像？簡直就是複製版。更要命的是，他們兩個竟然連名字也是一模一樣，太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