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杏花雨》
第037章
作者：張漢九
“他真的是鐵柱嗎？”大海用不信任的目光看著思雨，嘴巴張了幾張，才說出一句話來。讓大海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這句話說出之後，其威力之大無異於原子彈爆炸，炸得思雨和鐵柱瞠目裂齜。更讓大海想不到的是，他們二人竟然聯起手來雙麵夾擊自己。
“大海，你的腦殼肯定被驢踢壞了，記憶力已經差到無法想象的地步。”鐵柱上前兩步，走到大海跟前，用二拇指指著自己的鼻子說：“你小子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是不是鐵柱？你小子不就是學習成績好點嗎？你不是還沒有考上大學嗎？就裝B不認人了？”
“今天吃錯藥了吧？你怎麼連鐵柱都不認識了？”思雨瞄大海一眼，接著說道：“以前鐵柱老和你過不去，總找你麻煩，那都是小時候的事，幼稚的表現，可是現在我們都長大了，思想也成熟了，你不應該把過去的不愉快老記在心裏。一個人總是活在過去的陰影裏，活在怨恨當中，有意思嗎？大海，我可告訴你，人的大腦空間是有限的，隻有扔掉過去，才能裝進去現在和未來。”
“你們兩個真不是冒牌的？”
“大海，你連我也不認識了？”思雨拍拍隆起的胸脯，聲音提高了八度，“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姑奶奶是不是思雨？”
“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們兩個都是冒牌的，你說說，我們冒充鄉野無名之輩有啥好處？要說我們兩個去冒充明星大腕啥的，還有點可能，還可以理解，因為那樣我們就可以獲得廣泛的人脈關係，甚至還能獲得無盡的經濟效益。要我們去冒充思雨和鐵柱，虧你想得出來？”鐵柱哼了一聲，氣呼呼地坐到沙發上，隨手取一本書胡亂翻了起來。
“大海，你不妨任意起一個話題，我來幫你恢複一些記憶。我聽說失憶的人，隻有關係最鐵的人，才能幫他快速恢複記憶。想當年，我們兩個海誓山盟，割草杏林河邊，嬉戲於花前月下，那麼多美好的時光，你不會統統都給忘掉了吧？”思雨向大海投一個媚眼，稍停片刻又說：“你曾經說過，你想把你和我的故事寫成一本書，可是你擔心微薄的紙張無法承載我們之間厚重的情感。你知道嗎？當時我聽到你這句話，心裏有多麼感動，多麼興奮！大海，你不會連這個也忘了吧？”
大海幾乎被思雨的話搞懵了。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胸腔幻化成一間空蕩蕩的房子，心呢，如同《聊齋誌異》裏麵刻畫的那樣，被鬼手活生生地給掏了出來，扔到地上鏗鏘有聲，而且還呼呼地冒著熱氣。過了好一會兒，思雨見大海沒有說話，又說：
“那是在上小學五年級的時候，一天下午的第一堂課，你坐在我身邊（那時候他們是同桌）不停地盯著我看。我裝作認真聽課的樣子，故意不理你，其實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目光範圍內。你偷偷地把一個漂亮的蝴蝶標本放到我的書本裏，我低頭看一眼，心裏甜滋滋的。然後，你用鉛筆在紙條上開始畫畫，我不知道你在畫什麼。”
思雨手指撫弄一下衣襟，接著說道：“好奇心驅使我偷偷地看你幾眼，可是你總是用手遮著，不讓我看。我實在憋不住了，便小聲央求說，求求你，讓我看一眼好嗎？這時，你拿開遮擋的手，我發現紙條上畫了兩顆連體的紅心，上麵還寫了‘我愛你’三個字。我的臉瞬間羞得通紅，但是我心裏特別高興。就在我伸手去抓那張紙條的時候，卻被老師發現了。你呢，為了躲避老老師的批評，一下子把紙條吞進肚裏。結果我們兩個都被叫到辦公室。這種浪漫的求愛方式，讓我終生難忘。大海，這件事你記不記得？”
“那天放學以後，我們回家很晚。大海，你還記得嗎？走在路上，你對我說，咱們兩個訂婚吧？我問你，什麼是訂婚？怎樣做才算訂婚？你對我說，隻要我說‘我愛你’，而且永遠都愛你，然後吻一下你就可以了。我當時很納悶，問你，為什麼吻一下你就算訂婚了呢？你進一步開導說，電視裏麵都是這樣做的，你回想一下在上課的時候，我在紙條上寫的啥，你說給我聽聽。當時，我覺得你這人很壞，故意挖坑讓我往裏麵跳。所以我回答說，我忘了。當時你一臉的不高興。我見你生氣了，便伸出小手抱住你，嘴巴貼在你耳朵上麵，輕輕說出那三個字。你聽到以後顯得特別高興，一躍跳得老高。你說，從此以後我們就是兩口子了。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深深地愛上你。”
“思雨，需要糾正一下，是我先伸出小手抱住你的，而且在我吻你之後，你才開始吻我的。這些事情，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大海凝視著思雨，忽然發現她的眸子中隱藏著濃濃的苦澀，“這些陳年往事，你是從哪裏得到的？”
“大海，我說了這麼多，你怎麼還不相信我呢？”
“那又怎麼樣？我相信我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