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步不笑百步,我家全家也隻是靠著老爹每年發的二兩五錢銀子,外加兩季皇糧過日子,緊吧著呢,老爹雖然不像別的旗人那樣愛好‘享受生活’,俗稱花天酒地,可是這銀子也總多不了。我問老爹為什麼不出去學點手藝,好過在家混吃等死,老爹卻歎了口氣說:“我們是旗人,怎麼能像漢人那樣做下等的活計叫人笑話呢?”
這話叫上輩子是漢人的我鄙視到了太平洋,好吧,好吧,咱不應當寄希望於老古董,連轟轟烈烈的戊戌變法都不能拯救他們,咱一個8歲的孩子能改變什麼,可是眼看著家裏坐吃山空似乎又說不下去,咱不是貪慕虛榮的男人,但也不願意一天喝三頓稀飯,所以咱在很小的時候就開始開拓賺錢路子。
孫德是那種典型的日本人的狗腿子,他仗著日本人的勢力在德興路上開了一家商行,每個月都有專門的日本人來這裏要賬。
三木正男,四十來歲,我把大辮子藏在帽子裏,然後假裝成移民來中國的日本小孩跟他打過幾次交道。這個男人實在是太愛中國了,他連夜裏做夢恐怕都會流著淚跟他們天皇說,“快把中國納入我們日本的殖民統治吧,中國太落後了,隻有跑在世界先列的大日本帝國去領導他們,他們才能在我們的統治之下發展起來,啊!我們是多麼的仁義,多麼的寬厚,多麼的偉大。”就好像他們日本人比中國人多長了兩條腿所以他們跑得比我們快一樣,豈不知四條腿的畜生就是跑的比人快。
有一天三木正男前腳去找了孫德,我後腳就跟上了,當著孫德的麵我與三木正男用日語喋喋不休的說了半天,等三木正男一走,我就用中文對聽不懂日語的孫德說:“剛才那個是我父親公司的朋友,我聽父親說他偷偷貪墨公司的錢財,你是不是跟他一夥的。”
也許是他膽小怕事,也許是他心裏有鬼,總之孫德把我拉進店裏好吃好喝的伺候了一頓,萬般激情的表示他永遠是大日本帝國忠實的走狗,然後塞給了我兩張10兩的銀票。
作為人生中的第一桶金,雖然數目不大,但其意義是深遠的,咱這也算是與帝國主義交鋒中戰勝的一方啊。
這兩張銀票,其中一張被我藏在了炕頭的磚頭縫裏,另一張被我掖在了褲襠口袋裏,最近我打算把褲襠口袋裏掖的這張花出去,雖然它聞起來有點臭臭的,但並不妨礙它發揮自身價值。”
你問為什麼呀?他在褲襠裏住的怪舒服的你幹嘛花了他?
其實我也挺舍不得他的,可是家裏快揭不開鍋了,老爹的餉銀今年根本沒發下來,又遇上旱災田裏的收成不好,現在每天能喝上一碗稀飯就算燒了高香了,天福沒我小的時候有福氣,老娘沒什麼奶水,隻能弄點麵糊湊活著喂喂,天福消化不了,小肚子漲得比腦袋還高。
我花一兩銀子買了一口袋白麵,一口袋棒子麵,我雖然年齡小不過長的壯實,看上去仿佛有十幾歲了,同齡的孩子都比我矮上兩頭,可是這兩袋子糧食也著實壓得我不清。
糧食扛回家裏的時候,老娘的眼瞪得特別大,特別圓,像是多少年沒見過糧食似的。
“你上哪兒弄得糧食?”
“您甭管,有吃的不就成了。”
這些年我經常出門一趟就帶回點野食,或是烤兔子或是地裏的野菜,比老爹有用的多了,所以這次老娘看我帶糧食回來也沒多問。
“多好的白麵啊,這一袋子可是不下5個大錢,康子真有本事,你爹見家裏的糧食見底了什麼法子都沒有,就知道出去躲著,還是養兒子好啊。”
“你把棒子麵分一半給姐姐家送去,她家也不容易。”
老娘原本高興的臉聽到姐姐就黯淡了下來:“唉,你姐姐苦啊,康子你是個明白孩子,知道疼你姐姐,可是我把這糧食給你姐姐送過去,她能吃到一口嗎?”
“她婆婆家平時四處賒賬,這就快過年了,她家的大門指不定就要被要債的拍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個婆婆和公公平時就老打姐姐,現在更指不定怎麼收拾姐姐呢,咱們給他家送東西過去,看在這東西的份上他們也得消停消停讓姐姐過個安生年不是。”
“好吧,我給他們送過去,隻是便宜了這喂不飽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