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5(1 / 3)

瀟在雲煥身旁照顧了一夜,順便等那個人買藥回來。然而現在已經過了整整四更天,天已漸明,那個人的身影卻始終沒有出現。飛廉少將明明承諾過一個時辰後就返回,難道是途中遇到了危險才遲遲不歸?

瀟忽然感到煩躁,她起身走到窗前,想看看能否望到那襲白衫的身影,然而麵前隻有高大的樹木和連綿疏密地房屋,除此之外什麼也看不見。

春日早風料峭寒冷,瀟輕輕關上窗前的那扇窗戶,隔著漆黑地陰影打量麵前的青年---喂他喝了些水,吃了些止痛的湯藥,少將的麵色也稍稍紅潤了些,再沒了昨夜裏恐怖的慘白。

明明是不能喝酒的,他為何非要逼迫自己、強迫自己去接受這樣的不現實……果然如大家說的那樣,少將是擁有狼一般堅韌與倔強性格的人。

躺在軟褥中的男子睡得並不塌實,眉宇一直緊緊地蹙著,似乎是在做噩夢。他的嘴唇一張一合,像是想說點什麼出來。然而瀟很清楚-----像少將這樣倔強、不容他人幹涉的性格、即使是被恐怖悲痛的夢魘襲擊,也絕不允許自己脫口說出分毫。

這個人即使是在夢中,也一直在壓抑著自己吧?

然而,剛當瀟回過神的刹那,一隻手旋即覆在了她的手背上,微微冰冷的指尖帶著無窮無盡的魄力,似乎是抓著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瀟一驚,並不敢抽手。

“師、師父……”雲煥被汗水浸透得麵容忽然掙紮起來,然而他的眼睛卻一直沒有睜開。雲煥抓著瀟的手,喃喃,“師父,我要回去、回去……”

“少將?”瀟吃了一驚,他已經聽了太多次這個人在夢中喊‘師父’,幾年內,她幾乎已從他的夢境中辨別出那個‘師父’的身份----雲少將的師父,是位女子。是那把與他生命等同重要的光劍的賜予人。

然而除此之外,他仍然對那名女子毫無所知。雲少將在夢中,也沒有再給予過多的訊息。但是她很清楚,那個人……一定在雲少將心中占據著重要地位!

“回去,不,我不回去……”在最後一句高聲驚呼後,榻上的青年緩緩轉醒,習慣了黑暗的眸子有點不適應光亮。他用手背蓋住眼睛,卻沒有鬆開抓著瀟的手掌。

“少將您醒了?”似乎也忘記了自己正掌控在他的手中,瀟在一驚過後,立刻站了起來。

然而也是此刻,那個握著她的手掌忽然顫抖了一下,輕輕放開。

“剛才,我有說什麼麼?”雲煥勉力支撐著自己坐起,瀟在他的背後墊了一張軟枕,遂搖了搖頭,道:“少將每天晚上都隻會叫一個人而已。”

雲煥垂下目光,似乎還沉浸在那一場夢魘中,恍惚的眼底攜帶著蒼涼的留戀和渴求。然而即使是這一點細微如螢火的光芒也在閃現了一刻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遙遙記得那一場相識,陰暗到窒息的地窖中,隻有泉水一滴滴打在岩石上,他幾乎是瘋狂地趴在死人身上吸食血肉。而那個人,則是一劍劈開了鐵門。

光芒進入地窖後軀散了無數腥臭渾噩,而白衣的女子就伴隨著光芒出現。

她的懷中抱著一籃新鮮的桃子,低頭溫柔地審視他。他還記得當時她眼底的憐惜與溫柔,像是記憶中頭環光圈的神女,每一分都帶著偉大而另人不敢仰視的聖潔。

幾年後,她對他說,“你想學習劍技麼?”

而後,等到自己學有所成並決定離開後,那個人又對他說了一句話,“煥兒,我隻是希望你像薩朗的白鷹一般矯健、自由、快樂的翱翔,我希望你能擁有師父不曾擁有的一切,無論是當個遊俠兒、亦或是普普通通地冰族平民,隻要你真正快樂起來。同時,我送你劍聖之劍,也是要你記住、劍聖之劍,隻為天下人而拔。如非必要,不要回來見我。”

在同樣黑暗卻溫暖如陽光的古墓中,那個白衫的女子坐在輪椅上,膝頭蜷縮著一隻藍色的狐狸。她撫摩狐狸的動作異常動人而輕柔,而自己亦是在那份溫暖慈祥、那份近乎於母親的光芒中迷失了方向。

師父,在您的心中,我畢竟是與空桑、西荒隔裂地對立體,而您是空桑的劍聖,您是為天下之團結之安寧而拔劍,而我卻不是----我真的很想問您,當初您為何要傳授一個冰族人劍法,難道相處的幾年中,您真的不清楚徒兒究竟是怎樣一個人?我,隻會為了自己而拔劍,在我的心底,無關於國家大義,無關於忠孝仁義。

您說我是自私的人也可以,說我是為了權利和地位奮鬥也罷,但我終究無法逃脫這樣的束縛,就像是您永遠也無法逃出夏語冰的束縛一樣。

師父……

雲煥深深吸了口氣,習慣性地朝光劍擺放的牆壁看去,然而,那金色的掛架上卻是空空如也。

青年霍然從塌上站起,靜靜盯著潔白牆壁半晌。忽然間他爆怒地轉過頭,冷冷對著鮫人奴隸道:“瀟,我的劍呢?”

“……”瀟低垂著頭,沒有說話----飛廉少將為了他半夜翻牆出去買藥,這等義氣如何叫她說出是非的話語?可是,依照雲少將素來激烈地性格,他怎能容忍別人去碰觸他的劍?而自己昨天,是因為太焦慮太著急,因而讓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取了劍離開?

當時,她應該拚了命阻止才對!

瀟閉上眼睛,似乎是等待著那個青年憤怒的厲斥、甚至是雷霆一擊。然而雲煥隻是呆呆得,目光筆直而顫抖,隻盯的那把金架都失去了顏色。

驀然間,青年飛一樣地衝上前,他在牆麵上推推打打,又轉而向四麵發瘋般的尋找,雲煥的臉色蒼白,平日內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此刻卻像是個丟失了靈魂的少年!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絲清澈調侃地聲音從門外傳了出來,“瀟,我都叫了半天門,你怎麼不開啊。居然讓我大好的功夫又拿來翻牆?”

飛廉提著三包藥不請自入,白衫上滴滴答答地落著水珠,濡濕的頭發貼在臉側,形容煞是狼狽。而此刻,他依然無所謂般地依在門邊,手中的藥包搖搖擺擺。

“飛廉少將,您……”瀟的嘴角猛地一抽。

“哦,昨天夜裏翻了太多次牆,沒辦法,還是被巡邏地軍士們發現了。我原以為帝都內的守衛早已鬆懈了,誰知剛出到禁城就被他們追入了死角,不過那裏剛好有條河,我就跳進去避了一夜。不過幸不負時,藥還是買了回來。”

話畢,飛廉猛地一揚手,手中藥包劃了一個弧度、直直落入對麵的檀木案幾上。白衫少將也從門外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