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蕭遠都以戰事未平為借口推辭了。李意見他如此,越發敬佩這個少年報國之心,全營上下加緊操練,誓要保衛邊塞。
蕭遠自己,則常常對著探子們送來的情報深思。
然後便召來自家心腹,與他耳語一番,轉身送他出門。
李意不知道他葫蘆裏麵賣的什麼藥,卻也沒有問,不光是因為他是主帥,更是因為他是蕭唯的血脈,他深信這個少年的才智。
而且他也很忙,忙著囤積所有能夠收集的糧草,這是蕭遠交給他的使命。
轉眼就是冬天,蕭遠前段時間囤糧無數,是故雖然寒冬凜冽萬物枯萎,戍邊將士們卻還是有糧可食,反觀匈奴那邊因為醞釀戰事又沒有料到會僵持不下,遊牧民族本來就不擅於囤積糧草,加上蕭遠刻意搜刮盡了所有糧草,幾乎是彈盡糧絕。
幾天之內,有不少敵兵投誠。
蕭遠下令,但凡投誠者,皆收編入營。
他還是日日召集探子們入營,不知道在商量什麼機密大事。
有些投誠的士兵吃了幾天飽飯就帶著幹糧逃了,蕭遠也不過是笑笑,對李意說都是父母養大的,既然不為敵人,也就放他們一馬。
李意心裏麵有些疑惑,不知道現在這個主將和上次見到的拭劍少年是不是同一個人,但安慰自己說到底隻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心性不穩罷了。
有一天探子來報之後,蕭淵大聲呼喊李意,要他整頓軍務,十日內有行動。
李意心裏暗暗叫苦,這個少年果然是經驗不足,冬日冰天雪地,絕非偷襲的好時機,一旦中下埋伏,後果不堪設想。
蕭遠難得哈哈大笑起來,拍著案幾說絕對沒有問題。
軍令如山,五天之後蕭遠帶著半數精銳越過陰山。
一路隻見白雪皚皚,左右賢王的軍隊並沒有埋伏於途中,李意覺得詫異極了。
一日之後,蕭遠大軍直破單於不多的直係部隊,殺入主帳。
裏麵端坐著一個少婦,服裝華麗,儼然是匈奴貴族打扮,懷裏摟著一個五六歲的孩童。少婦不像是塞外女子那般五官深邃,卻有幾分中原女子長相。
見了蕭遠,女子微微皺了皺眉。
蕭遠屏退眾人,緩緩上前作了一揖:
“見過憐哀郡主。”
那個少婦臉色如常,也不開口,倒是懷中小單於惱怒起來:“成者王侯敗者寇,你羅嗦什麼!”
蕭遠還是帶著微微的笑容:“小單於果然是少年英雄,可惜時運不濟。”
少婦終於開口:“將軍認錯人了吧?我雖然有漢人骨血,卻也是堂堂單於之妻。”
蕭遠笑得有些燦爛,“您母親是匈奴公主,父親卻是我大德朝的丞相,既然郡主不認同先皇追封,小王便稱您一句謝家姐姐好了。”
少婦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半晌開口道:“不知道這位王爺如何稱呼?”
“小王繼承家父封號北定。”
謝采薇的臉上露出些許諷刺的笑容:“無怪王爺看來這般年少,本宮記得無憂王爺今年不過十五歲,可謂是英雄少年。”
說著口氣狠了起來:“如此說來,倒是我謝家沒有這個福氣了。”
“非也,謝相一世英名,卻是郡主看不清勢態,導致謝相一步錯步步錯,四百年謝氏一族基業毀於一旦。謝家四百年基業,靠的就是為臣之道,並非不可得天下,而是得天下者必定成為眾人逐鹿,不如韜光養晦,助人成就帝業,然後從中漁利。”蕭遠一臉表情漸漸嚴肅起來:“姐姐你為了一己之私,卻殉了謝家上下幾十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