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娘子舒了口氣：“想來娘子也睡不著，現在時辰也不算早了，就讓奴為娘子更衣吧。”
辛娘答應了一聲，杜娘子就立時幫著辛娘穿起衣服，等好了又把小青喚進來，二人一並為辛娘洗漱，待一幹晨間事了，已經是晨正，正是古人朝食之時。但這時距辛娘往常吃早飯的時間早了半個時辰，杜娘子不願讓辛娘餓著肚子等待，邊讓小青陪著辛娘，自己去小廚房催了。
可是等杜娘子進了小廚房，哪裏見得婉娘等人，原本應該在小廚房做活的幾個廚娘都不見了人影，隻有一個十七歲的年輕丫鬟背對著杜娘子站在小廚房的灶前，那丫鬟轉了個身，竟是清平院伺候老夫人的月奴！
“等你有一會了。”月奴看見杜娘子來了，平靜的說道。
杜娘子感到疑惑：“你怎麼在這裏，這裏是怎麼了？”又瞧著幾個沒有生氣的灶台暗暗皺眉。
“幾乎所有的奴仆都被遣散了，你應知這府裏大半都隻是簽的活契，像你的好妹妹拙尹就已經回她家去了。”月奴一邊從唯一熱著的蒸籠裏端出一份清粥小菜，外加兩小盤糕點，裝進一個食盒裏，一邊說，“今日我就會跟著老夫人乘船北上，而你，要留在許昌縣保護齊薑氏的小娘子，如果遇到危險，你們就逃。”
月奴把裝好早食的食盒遞給杜娘子，又說：“這是小娘子的早飯。老夫人還說，你隻需拖到午時，午時一到，一切就隨你了。”月奴從衣襟裏拿出一張戶籍，上麵寫得赫然是杜娘子的名字：
杜馨，許國許昌縣蒜頭村人。
“從今以後，你就是平民了。”月奴把戶籍放到杜娘子顫抖的手裏，輕聲道：“莫辜負了老夫人。”好好活下去。
“嗯。”杜娘子捂住嘴，但是豆大的淚水從她的眼裏滾下來，滴在右手攥緊的戶籍上，“老夫人——”
月奴想笑一笑在對杜娘子說一聲“恭喜了”，可是嘴角始終揚不上去，最後還是轉身走了。
“老夫人——”
杜娘子提著食盒回來，眼睛卻瞧著有些腫了，紅紅的。
辛娘覺得奇怪，開口問她：“杜娘兒的眼睛怎麼紅了？是哭了嗎？”
“小廚房裏油煙重，奴是被煙熏紅的。”杜娘子低下眼睛掩飾道，又把食盒裏的粥菜點心都拿出來放在食案上，向辛娘辛娘告退，“奴儀容不太整齊，請娘子許奴下去梳洗一下。”
杜娘子退下後，辛娘卻不急著吃飯，反而問了之前偷偷跟著杜娘子的小青。
小青一五一十的說了，分析著：“看樣子許薑氏還是知道了高氏要下手的事，可惜知道的太晚，隻能坐船跑了。”又提醒辛娘小心杜娘子：“主公，如今許薑氏是要我們吸引高氏的注意，杜娘子對薑老夫人感激涕零，言聽計從，必然會成為主公的掣肘，主公要脫離危險，還需盡早鏟除掉這個拖累。”
辛娘微微蹙眉，轉移話題：“先吃飯，杜娘子——看看她會做什麼再說吧。”
辛娘吃完早飯，杜娘子也回來了，神情已經和往日沒什麼不同，三人又拿著一本《詩經》聚在一塊，仍是由杜娘子教辛娘認字。無論是杜娘子和辛娘，都大致清楚西衡院外發生了什麼，但二人偏偏一個教一個學，其樂融融的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什麼也不知道。
就在這時，薑妧闖進來，打碎了這場夢境。
“妧娘？！”杜娘子更是震驚的失聲叫出來，“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