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們誰也沒有說話,隻是靠著牆壁發呆而已,直到預備鈴打響,她才發出“啊。”的一聲。我收拾好空空的便當盒,交給她,她接過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那就這樣吧,我回去上課了。”
“哦。”我有氣無力地答道。
“不一起回去麼?”她的視線直直地盯著我,讓我動彈不得。
“不,不了,班級也不一樣。”我把頭扭向一邊,別扭地說道。
“啊,也是。那,拜拜。”她輕巧地轉過身,離開了這裏。
送走了我唯一的友人羽貫,我也上課鈴聲響起之前一秒,回到了教室。然後開啟待機模式,繼續神遊天外。
放學的鈴聲終於響起,我終於從她的視線中解脫了出來。那冰冷的視線堪比冰錐,讓我毛骨悚然。
那是最後一節課,我聽著國文老師那催眠魔法般的咒語,昏昏欲睡。突然一陣惡寒襲來,把我嚇得汗毛倒豎,本能的反應是:被盯上了!
我立馬打起十二分精神,尋找向我施以眼神暴力的凶手,果然是她!
以前總是對有人能夠感受到別人的視線這種事感到不可思議,實際體驗到它的威力後,我甚至懷疑用眼神真的可以殺死別人。
我在一瞬間就鎖定了目標,因為根據我常年的觀察,隻有她的眼神有可能如此犀利。
“班級偶像。”我和她視線相對,喃喃自語。
她正看著我,或者說盯著我,不,是緊盯著我。
為什麼?為什麼盯著我?我內心感到很驚訝,但還是強作鎮定。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這種時候,低頭就是認輸!獵物一旦認輸,那就將毫無生路。我用惡狠狠的眼神回敬她。
於是,我倆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史上第一次視線戰爭就此打響,真是值得載入曆史的時刻。
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臉,觀察她的精美的麵容,然而由於我早已偷看她多次,她的臉我已經能夠在心中勾勒出來了,因此並沒有什麼新的發現,僅僅是這樣盯著她而已,僅僅是一種威嚇性質的警告而已。
一分鍾。
兩分鍾。
我們“深情”對視,仿佛世界上隻有我們兩個人,或者說我們兩個人隻能看得見對方,雖然說用在這裏可能有些不大合適,畢竟我們通過眼睛散發出來的不是愛意而是惡意和殺氣。
三分鍾到了,我決定放棄這愚蠢的行為。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對我實施眼神攻擊,但是不去管她就好了。她還能現在走到我麵前朝我吐唾沫不成?
我移開視線,轉向窗外,觀賞四月春日的櫻花。我能感受到到她的視線,但是已不再有那種讓人脊背發涼的感覺了。
結果就是,那家夥整整盯了我一節課,我甚至懷疑她用了什麼異教的魔法隱藏了自己的身形,讓老師不會發現她那明目張膽的“暴行”,當然了,安穩地打瞌睡的我實在也不容恭維。
我決定將對她的標簽進行修改,修改為“蛇蠍美人”。
我收拾好書包,起身離開座位。斜眼瞄了一眼教室的中央,她的身影已然不見。
就把這件事當做沒發生過一樣吧,但願我不要和她有任何交集了,否則,我大概會被投毒而淒慘地死去吧,這就是她們最愛做的事情。
習慣性地下樓,換鞋,展露回家部部員本色,都出了學校大門了,才想起來:啊,羽貫。又折返回去,前往體育館。
羽貫是籃球部員。
說起來可能難以置信,身高隻有區區一百六十公分,體重也屬於無需擔心減肥程度的她,居然選擇了加入籃球部。雖然說以她運動少女的本色,加入運動類社團似乎沒有任何問題,但是當她告訴我加入的是女子籃球部時,我還是感到了九分的驚訝,剩下的一分,則是擔憂。
沒有任何這方麵有利的先天條件,關鍵時刻還會犯迷糊,卻放棄可以安穩度日的比較輕鬆的社團,選擇競爭激烈的籃球部,雖然她肯定會有她的理由,但是在我看來,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我想,這大概就是身為敗犬的我,與閃耀青春光芒的她之間那微妙而又難以跨越的鴻溝吧。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我已經來到了位於校園一隅的算不得寬敞的體育館。一個與我的世界完全沒有兼容性的滿載汗水與淚水的異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