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相親相愛的夫婦,雖然生活拮據,卻也擁有一些引以為豪的資本。妻子的一頭傲人的黑色長發,能讓時尚模特都自愧不如;而丈夫隨身的的祖傳金懷表,就連坐擁寶庫的所羅門王見了都要羨慕得吹胡子瞪眼睛。】
為了裝出真的是隨意講講的樣子我同時也在台前忙著些雜活,不過依然可以感覺到她們兩人的視線跟著我在移動……這可不妙啊,一直被這麼盯著連我也要緊張起來了。【聖誕節就要到了,妻子琢磨著要送丈夫一份精心準備的禮物。】為了擺脫這窘境我故意設了個局,【雖然早已找好了目標但卻一直受家境所困,她不得不下定決心用了最後的辦法。兩位能猜得到是什麼嗎?】
【……大概,是要拿自己的頭發做文章吧?】
【正解,妻子去了經營假發的地方,將自己的秀發換成了用來購買禮物的錢。至於她看中的禮物又是什麼呢?她看中的是一條白金表鏈,用來搭配金表再合適不過。然而在她把表鏈買回家等到丈夫歸來時,卻發生了怎麼也預料不到的情況。】
【什麼情況?】
【因為丈夫也同樣為她帶來了聖誕禮物,而且——還是最想不到的禮物。】
說話間我悄悄觀察著蕾米莉亞和咲夜的反應,說到底這故事也有些年頭,要是她們有誰在哪聽過可就全盤皆輸了。但台前的兩人依舊是凝神細聽的樣子。【丈夫帶來的禮物是一整套鑲著珠寶的玳瑁插梳,是妻子雖然曾經渴望卻因太昂貴而從未奢求擁有的東西。妻子雖然高興到落淚,然而她可以用來佩戴它們的長發卻已不複存在。不過她還是拿出了為丈夫的金表準備的白金表鏈,緊接著……遇上了又一個意外。】
【這,這次又是什麼?】
【兩位可以先行思考一下,明明那套梳子是妻子迫於家境可望不可即的東西,丈夫又為什麼能買回來呢?】
我在這裏故作停頓,很快一直在處理紅魔館內外事務的咲夜便反應過來:【啊,該,該不會……】
【正是那樣,因為丈夫也是用同樣的辦法購買的禮物——他賣掉了自己的金表。】
【…………】
【明明是全心在為對方著想,甚至不惜犧牲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可到頭來卻隻是空費力氣,落得個一無所有的結局……如此奇妙地交纏的‘命運’真的會讓人懷疑是不是神明的惡戲呢,您說是嗎,蕾米莉亞小姐?】
【……哼,不過是愚蠢的家夥們搞出來的滑稽劇罷了。】
【沒錯,實在是愚蠢和笨拙到了讓人苦笑著惋惜的地步呢……就如同這碗料理的誕生過程一樣。】
時機已到,我回到灶前掀開鍋蓋,小心翼翼地將散發誘人香味的碗捧到因我的話而瞪大眼睛的的二人麵前,【這就是我按照你們兩位的委托準備的料理,請慢用。】
【兩人的,委托……哎哎!?】
麵麵相覷後又是異口同聲的驚呼,就算她們兩位再怎麼遲鈍,見到麵前的料理後也該明白事情原委了吧。
碗中所乘既非涼拌豆腐也非清燉鴨血。
將鴨血和豆腐切塊,以蔥薑末等簡單調料熗鍋後和開水一起入鍋調味燒開的這道樸素的“鴨血豆腐湯”,便是我所做出的第三種選擇。清淡的豆腐與醇厚的鴨血不再隔閡無法兼得的兩地,而是在點點蔥綠點綴下交錯融為一體。【……斯卡雷特小姐。】這麼一來我被委托的工作就算完成,接著隻要以符合旁觀者身份的方式退場就好。【您將故事中的那對夫婦形容為‘愚蠢’,那麼倘若由能夠看清命運的您來演繹那般故事的話,您又會怎麼做呢?】
【……還用得著問麼。】
雖不知她有否領會我的意思,但蕾米莉亞的回答依舊如往常般堅決:【由我親自參與的‘命運’怎麼可能還會如此淒慘,當然是非得引導去一個大團圓的結局不可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那麼我還有食材的采購工作,兩位請在店裏慢慢品嚐。】
說罷我便轉出櫃台退到門外,舒展身體往人裏去開始又一天的日常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