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輔臣的奏本和聖祖的批示,已清楚地說明寧羌州兵變,實非出自他事先的策劃,乃是莫洛欺壓漢官兵,激成變亂。莫洛的悲劇,是他以滿族貴族大員傲視王輔臣,不平等地對待他,不僅引起他本人的不平,連他,的部屬也債憤不已。當時從陝西到四川,曆程艱辛,糧餉不足,忍饑挨餓,好馬被換成劣馬,更增加了行軍的艱難,加之當時形勢混亂。軍心不穩,故易起事端,一觸即發,終於造成了莫洛之死。他不過是統治集團優待滿人、排斥漢人政策的犧牲品。這一事件,從一個側麵反映了吳三桂叛變包含著民族矛盾的誘因。這也是不容否認的事實。
正在湖南戰場指揮作戰的吳三桂,一直在盼著陝西王輔臣、張勇起兵的好消息。他知道,他們一旦起兵,將會帶動整個西北乃至中原響應,成為又一大戰場,那時,將會給清朝造成多麼巨大的軍事與政治的壓力!隨著時間的流逝,仍不見任何動靜,他派去的使者也一去不複返。一年過去了,他對王輔臣、張勇不再抱有希望。就在康熙十三年底與次年正月之交,突然傳來王輔臣在寧羌起兵的消息,吳三桂精神為之一振,毫不遲疑地投出二十萬兩白銀,鑄印“平遠大將軍陝西東路總管”,交付已叛降的秦州知州巴三綱轉贈給王輔臣。吳三桂慷慨饋贈,似乎比清朝空口安撫更有吸引力!王輔臣所居平涼,原屬荒涼的邊防之區,生活一向很清苦,他的部下度日維艱,糧餉不足,本來就對朝廷不滿,人心思亂,而吳三桂的誘惑,助長了其部屬與清朝的離心力,反滿的民族情緒頓時高漲。吳三桂指示已入川的大將王屏藩和吳之茂由漢中出隴西應援,到處散布委以官職的文劄,地方武裝及回、蒙古等少數民族都紛紛響應,接踵而起,吳三桂叛後一年還平靜的西北地區,迅速陷入大動亂之中。在這種形勢下,芏輔臣已經身不由己。他是個精細的人,凡事都看得明白。盡管朝廷對他表示出了高姿態,聖祖做出非常友好的表示,並保證他本人和家屬的生命與地位不受絲毫侵犯,可他仍然疑慮重重,總攫心此係朝廷的權宜之計,誰能肯定朝廷於事後不追究往事!特別是莫洛身為朝廷滿族重臣,聖祖的心腹,能說就讓他白白死掉嗎?不管怎麼說,王輔臣是不能逃脫責任的。擔心、後怕,使王輔臣無意回歸清朝,他把朝廷的招抗置之腦後,決心鋌而走險!
王輔臣抗拒清兵,依附於吳三桂,在陝甘地區展開了軍事行動。他先說降秦州副將陳善,以秦卅城(甘肅天水)叛降。王輔臣由略陽移至秦州,並毀掉陝甘兩省邊界的風縣(今鳳縣西南)偏橋,派其部將王好文率眾把守棧道,清兵糧道不通,所運之糧不得運送。人守鳳縣的清兵以糧竭突圍而走。王輔臣則留兵守秦州,自率舊部歸平涼。
吳三桂的“義子”王輔臣依據天下的形勢,響應吳三桂,反了清廷,一時刻朝野上下震恐;康熙帝準備禦駕親征,而眾大臣紛紛反對,不得已他決定啟用漢將,以漢製漢。
七、以漢製漢,康熙重用漢將
以王輔臣帶頭起兵,引起陝甘連鎖反應,絕大多數的地方將吏都參加了叛亂,隻有甘肅提督張勇、總兵孫思克、西寧總兵官王進寶、寧夏總兵官陳福未叛。因此,陝西全省未能全部失陷,隻剩下西安一府及邠、乾二州了。甘肅僅保有河西走廊一狹長地帶。康熙十四年三月,聖祖為表彰他們盡忠朝廷,特晉升新職。授予張勇為“靖逆將軍”、加孫思克左都督、加王進寶都督同知,提升陳福為陝西提督。四月,王輔臣派人攜帶吳三桂授給張勇的劄印,再次前去誘降,授張勇為“陝西西路總管平遠大將軍”。張勇大怒,不容分說,下令把來使推出斬首。王輔臣給王進寶送去一封信,勸其歸降吳三桂。王進寶斷然拒絕。他們兩人將此事如實報告了聖祖,聖祖大為高興,為鼓勵他們竭誠投效朝廷,特封張勇為“靖逆侯”、授王進寶為一等阿思哈尼哈番。康熙十四年十一月,吳三桂又親自發給王進寶劄文,他又向聖祖報告,並把劄文一並交給朝廷。
聖祖已看出,將來恢複陝甘,必賴張勇、王進寶等漢將。還在二月,甘肅巡撫華善援盲張勇可用。他在奏疏中說:“逆賊王輔臣今據關山以西,歧山以北,黃河以南,與蜀賊(指吳之茂等人)連結,加以西番、土回乘隙屢犯,河西危甚,其得免於淪陷者,提督張勇之力。目前情勢,非提臣不能守,非提臣不能成,非提臣不能破賊恢複。第事權不重,未免掣肘。”他請皇上賜給敕印,得以“便宜行事”。此疏正台聖祖之意,故立授“靖逆將軍”,通知兵、吏部大臣:甘肅省“凡總兵以下官員,聽從張勇調遣、提拔、補授。”仍兼管甘肅提督事務,總督不得製約,一切征剿事宜,均由張勇便宜行事。張勇以自己的行動贏得了聖祖的完全信賴,把甘肅省的軍事全部托付給他了。
康熙十四年(1675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寧夏突然發生兵變,張勇的得力助手和戰將陳福被亂兵殺死。次年正月,聖祖迅即采取措施,改詞西寧總兵官王進寶代替陳福的職務,出任陝西提督,暫駐秦州,繼續兼西寧總兵官。寧夏總兵官缺,責成張勇和巡撫華善推補。很快,張勇推薦他的原部將現任天津總兵官趙良棟割寧夏任職。聖祖立即批準,還把總兵官一職改為寧夏提督,由趙良棟升任此職。由於西北軍情緊急,命令他兼程上任。趙良棟卸任的天津總兵官,由陳福的弟弟、現任涿州參將陳奇破格出任。趙良棟是甘肅寧夏人,驍勇善戰,頗有機謀,稱得上是一個優秀的將才,他與張勇、王進寶並稱為珥河西三漢將”。在張勇的統率下,同王輔臣展開了激烈的爭戰,最終完成了恢複陝甘的;任務,並在平定吳三桂的鬥爭中發揮了重大作用。
八、問十神龜,貽誤戰機
確如吳三桂和他的謀士們在起兵前所預想,兵出雲貴,旗開得勝。一路勢如破竹,前鋒直抵期北境內、長江南岸的鬆滋(今橙滋北),隔江與清軍大本營荊州相望。吳三桂飲馬長江,翹首北望,已擺出渡江北進之態勢。至此,吳三桂的軍事進攻已達到了頂峰。
吳軍進至鬆滋,舉足即可渡江。此時,清軍未聚集,江北已是風聲鶴唳,人心不穩。如能迅速渡江,獨占長江之險,軍事主動權穩操在手,並在政治上進一步擴大影響,動員江北乃至黃河流域的祝官祝將參加,清朝將無法收拾局麵,勢必繼續退至黃河北岸,以圖固守。奇怪的是,吳軍進至鬆滋,電駐已三個多月,卻毫無北進的跡象口他的將領們都很著急,一般人也感到不解,在雲南留守的吳三桂核心人物對軍事停頓不前,大軍不過江甚是詫異。吳三桂的謀士劉玄初急忙起草了一份報告,陳述了他的戰略主張。信的大致內容如下:
此時,應為直搗“黃龍府”而痛飲。可是,現在卻屯兵不進、河上進遙,坐失良機,等待清四方之兵集結,我真不知這究竟是為什幺?這是不是王(指三桂)特送諸大臣入朝為王請命?諸大臣都是辱國之臣,自救性命不暇,怎能為王請命!如說待世子(指吳應熊)回來嗎?我以為朝廷寧可失掉四海疆土,決不會令世子回歸雲南!一般來說,弱者與強者鬥,弱者之利在於行動迅速,而強者利子較量實力。富者與貧者打官司,貧者樂意盡快使案子完蛄,而富者樂意把案子拖得長丸。如誇雲南係一隅之地,抵不上東南一郡。而吳越(指江浙地區)之財貨,山(西)陝(西)之武勇。都集中在荊州、襄陽、長江、漢水之間,王按兵不進,想與清兵久持,這與弱者同強者較量實力、貧者與富者比賽財富有什幺不同!
劉玄初寫到這裏,不勝感歎:唉!隻盼望上天早降聖人,以安定中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