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3)

戰士們把傷員從那深山背下來,人人身上都是血,都累得倒在那不能動了,分不清誰是傷員,抬擔架的來了,抓住一個滿身滿臉是血的就往擔架上放,”X你媽,老子沒傷,傷員在那兒!“權國紅被抬走了,從那以後他象變了一個人,再不是那樣隨意開玩笑,最後一顆雷不僅使他失去了一條腿,也給他帶來了永生永世的內疚,夜裏他總是夢到那位工兵,他遇到任何一個盲人,都會想起那個失去了右腿而又失去了左眼的小兄弟。

50.給生者的悼詩

人們都以為尤建華死了。

他的老鄉們把第一杯酒灑在地上,哀悼家鄉出來的排雷英雄。

家鄉的父老鄉親悲痛欲絕。

6月底,尤建華到麻栗坡拉波紋鋼,在停車場見到了老鄉徐親新民,一見尤建華,沒看清似的又往前跟了幾步,追著看,這下就嚇跑了。

尤建華熱情跨上著,他竟然往後退:“你不是死了嗎?”

尤建華沒有回答,隻把手伸過去,可他還不敢握手,那表情不亞於見到了一個從麻栗坡墓穴中走出來的人。

好象他的死是預料中,而活著卻讓那麼多人驚訝。

戰友暢懷大笑:“連火化隊的人都說你死了,親自給火化的呢。”

尤建華沒有笑,說他死,這不是真的,但火化隊那遺體是真的。

那是不久前犧牲的工兵冒建新,尤建華和他是江蘇老鄉。

尤建華:

我和冒建新在集訓隊是同一個屋,他蒙著眼練習,練到抓一把火藥,正好二兩,捧一捧,正好半斤的水平。

參戰前我們一同探家,那個姑娘一定要嫁給他,家裏不太同意,當時給姑娘介紹一個木工,她就跑到建新家裏去了。他們領了結婚證,操辦得很簡單。

我們一塊歸了隊,冒建新給我買了到鄭州的火車票。

在車上,我要把買車票的錢給冒建新,他怎麼也不要,見我硬要給,就說:”等我們凱旋回來時,你給我買車票還不行嗎?”

我同意了,我說話算數,凱旋時車票由我買。

現在要凱旋了,冒建新不在了,這車票還買不買?不買,我心裏更難受,覺得對不起戰友,這是精神折磨啊!可是要買呢,人不在了,買車票燒了,這算什麼事啊。

冒建新他們那個洞離敵人太近,大小便不能出去,頭一天晚上,他不小心把解手的盆子弄翻了,他自己也不好意思承認,幾個戰士就罵,當天晚上開會時,他為這事向全小組做了一個檢查。

第二天他犧牲了,戰士們哭得很傷心:“昨天帶做了檢查,就這麼走了!”

那是敵人的炮彈把他們的哨位炸塌,五個人傷了三個。六班長五林長趕來為冒建新包紮,小冒說:“裏麵還有兩人人。”

等班長把兩個戰友包紮完,才了現冒建新是腿被炸斷了,血流得很多,他自己進行了包紮,但卻無力把繃帶紮緊,血帶在淌。

如果先搶救小冒,也許。

他的愛人給他來了封信:“我無論生男生女,孩子要起名叫愛軍。”

收到信時他已經犧牲。

這一天,宣傳科長劉學公帶著戰地記者來到尤建華所在團,這裏是老山主峰。他們是來了解尤建華事跡的。

人家一聽來意先嚇了一跳,然後才說:“不會吧,尤建華剛執行任務回來。”

尤建華來了,他自己也覺得好笑,看著熟悉的劉科長把眼睛都哭腫了,誰不知道自己剛剛摸了閻王爺鼻子回來。也許是那個跟在自己身邊執行任務的小戰士以為自己死了,哭得那麼傷心,報話機早把這哭聲給傳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