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年對越作戰打響之後,一曲《再見吧,媽媽》唱遍了全國。老山作戰以後,先是升起了《十五的月亮》,繼而揚蕩起《血染的風采》,87——88年度,戰區最為流行一首男女聲二重唱《兩地書,母子情》。
《再見吧,媽媽》:戰士——母親《十五的月亮》:軍人——妻子《血染的風采》:軍人——戀人《兩地書,母子情》:戰士——母親前線軍人大都喜歡這幾首歌,否則它們不會流行。這四首歌,也都曾經引起過爭論,見仁見智,宜唱不宜唱,但爭論歸爭論,軍人照唱不誤,前線的這人尤其需要寄托和抒發自己的情感。
團政委吳延明說,有的指導員跟我說咱們不能讓部隊唱《血染的風采》,太悲了,渙散軍心,有的還說有反戰情緒。臨出發前好些家屬也跟我說,這個歌不吉利,太喪氣,這還沒走呢就說不回來、不起來的了。他們不懂噢,這就是政治工作。還有讓歌給唱垮的部隊嗎?
沒聽人說嗎,在福建前沿,前幾年咱們不讓唱鄧麗君的時候,他們的大嗽叭成天對著你放。
後來呀,咱們大陸的流行歌曲比鄧麗君還鄧麗君了,你猜怎著,輪到他們不敢聽咱們的了。
“國軍”倒害怕“共軍”給“腐蝕”了。再說,總得讓人有個發泄渠道吧,你越堵,越是給自己找麻煩添亂,越禁止越壞事。我就是要讓大家唱《血染的風采》,出發前唱,路上唱,開會唱,開飯唱,天天唱,反複唱,唱得多了,就不在乎了,就不覺得悲了,士氣就起來了,我的思想工作也就好做了。
開進途中,天津新兵小韓說,前天在火車上,我無意中唱起《夢中的媽媽》,我就流淚了。出發以前,我寫信跟媽說,我們打的是防禦戰,領導上說危險不大,讓家裏放心。我媽媽回信,說了好些鼓勵的話,讓我聽領導的,向老兵學習,讓我別想家,好好照顧自己。我本來想把媽媽的信帶著,可是領導說不能帶沒用的東西上前線,我就把媽媽的信放在營房了。
離前線越近,我心裏頭越不平靜。那天,我唱《夢中的媽媽》,唱了兩遍,不知道眼淚怎麼就流出來了。我真是無意唱的。我長到十八歲,頭一次離開家,頭一次離開媽媽,我又一想,我入伍已經一個月零三天了,我已經是一名解放軍戰士了,不能哭泣,打仗保衛四化不應該想家,我就把這個缺點改正了。我就不唱《夢中的媽媽》,我使勁多唱讓青年人歡樂的歌曲,和老兵學習打撲克,經過政治教育,我不想家了。媽媽的那封信,我也放在營留守的包袱裏了。你看我是真的不想家了吧?
八七年十月,在八裏河東山主峰,總政歌劇團慰問演出。下著雨,觀眾沒有一走的,他們中間好多人,是各個陣地派來的代表,提著錄音機來看,回去給堅守陣地戰友們放,演員們也在雨中演出。著名女歌唱家張越男登台了,她說:“我是一個入伍43年的老兵,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中我為戰士們唱,那時候我還小;在抗美援朝和抗美援越的前線我為戰士們唱,那時候我還年輕,現在,我已經老了,但你們正年輕。今天,我代表後方的母親,為大家演唱一首《兩地書,母子情》——“孩子啊孩子,春天我想你。”
“孩子啊孩子,夏天我想你。”
“孩子啊孩子,秋天我想你。”
“孩子啊孩子,冬天我想你。”
深情的歌聲在主峰的雨中回蕩,在人們的心中轟鳴,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雨水,滴著淚水。這場雨中演出持續了一個半小時,最後一個節目是,政委指揮大合唱《血染的風采》。
八八年二月份,新華社一記者寫了篇內參《不要給戰士送“催淚彈”》。
記者說,這首《兩地書,母子情》,“目前正風靡老山,成為前線最流行的歌曲之一。不論在舞台前,陣地上,還是在貓耳洞裏,戰士們每當聽著這支歌,就深切地凝思、靜靜地流淚。”“從邊防部隊對越自衛還擊戰以來,前線流行著許多歌曲”,“召喚著年輕的戰士們奔赴戰場,英勇殺敵,勇往直前。”“然而,1985年後,前線流行歌曲出現了一些新格調。有的歌,戰士們邊唱邊流淚,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味道。有的歌使戰士思親念家之情油然而生。”“近幾年,有一種傾向,似乎把戰場上的歌寫得越淒婉、越悲壯就越感動人。格調低,、旋律悲,起不到振奮士氣,戰勝困難,壓倒敵人的作用”,“八十年代的軍人,有理想、愛學習、懂生活,他們需要的是富有時代氣息、體現青年特點、蓬勃向上、生動活潑、優美動聽的歌,而不是需要催人掉眼淚的歌。再說,中越邊境戰爭,我們是正義的,而且始終占著主導地位。在敵人麵前,為什麼要表現得淒淒慘慘、悲悲切切呢!”
54.她們在第二戰場丁卯中秋,一封信從四川富順寄到了鬆毛嶺前沿,人們一看,是四個月前在這裏犧牲的八連指導員朱厚良烈士的妻子胡正英寫來的。信中附有一首詩,她請求將這首詩在厚良的犧牲地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