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太子景帝長男榮立為太子,其母栗姬,曰栗太子。長公主日讒姬短。景帝心嗛之,廢太子,姬以憂死。山中一樹栗,結就勁秋實。漢宮故齊姬,栗姬齊人。雕華可憐日。豈無佳兒,屬帝長子。青宮四年,榮為太子四歲廢。願保終始。樹根蟲生,瓊枝不榮。臨江江上,朔風飄零。七年冬十一月為臨江王。人家芳容隔不見,夢中日華猗蘭殿。武帝在身時,母王夫人夢日入懷,生於猗蘭殿,至是為太子。
藍田燕臨江王被征,行祖於江陵北門,既上車,軸折。江陵父老流涕竊言曰:“吾王不反矣。”王詣中尉府對簿,中尉郅都責訊王,王恐,自殺。葬藍田。燕數萬銜土置塚上,百姓憐之。蒼鷹列侯宗室號都“蒼鷹”。啄殺臨江王,江陵老父涕浪浪。吾王不反,歸葬帝鄉。悲風蕭蕭白楊動,長安人泣藍田塚。空中飛下香土來,燕子猶知惜龍種。籲嗟乎,禽鳥於人識恩怨,蒼鷹愧殺藍田燕。咄咄木門倉琅根,涎尾飛來啄皇孫。詳下卷。燕兮何燕人何人。
雁門守景帝拜郅都為雁門太守,匈奴為引兵去,不近雁門。至為偶人象都,令騎馳射莫能中。竇太後怒都,中以漢法。景帝曰:“都,忠臣。”欲釋之。太後曰:“臨江王獨非忠臣耶?”遂斬都。雁門崚嶒,上盤蒼鷹。瞰視原野,風聲棱棱。豈無人思殺太守,匈奴斂住射雕手。《李將軍傳》:“是必匈奴射雕者。”野鷹呼來,劉表呼鷹,歌野鷹來曲。撲殺何為。官家極欲全活汝,東宮老母作怒語。狐聽爾驅兔爾逐,奈何啄碎我家龍子肉。
梁刺客二首梁孝王怨袁盎,使人刺之。刺者至關中,問盎,稱之皆不容口。乃見盎曰:“臣受梁王金刺君,君長者,不忍刺君。然後刺者十餘曹,備之。”盎家多怪,乃之棓生所問占。還,梁刺客後曹果遮殺盎安陵郭門外。鬥雞安陵門,盎家居隨閭裏,鬥雞走狗。過問袁將軍。盎顧刺者曰:“我所謂袁將軍也。”是何梁刺客,不忍遮殺君。道君長者,盛名都下。豈無黃金,不買臣心。好名好心買不得,殺人不作無賴賊。見前。又不聞劍俠有人虯須客。《劍俠傳》有虯須客。
愛名兮一人,愛金兮人十。十餘曹,後來急。天上蓬星見熒熒,景帝中元年,蓬星見西南,為二年秋梁王使人刺殺袁盎之兆。家中怪異生冥冥。棓生占,何消息。卦莫行,安陵郭門外。狹路間,有人在。
斬東市吳楚反,晁錯欲請治袁盎。盎恐,夜見竇嬰,嬰入言。上乃召盎問計,盎請屏左右,獨錯在,乃屏錯,錯趨避東廂,盎請急斬錯以謝吳。後丞相等劾奏錯,上使中尉召錯,紿載行市,錯衣朝衣斬東市。何人急走王孫竇嬰字。府,深夜商量殺人語。袁絲盎字絲。上旁,君避東廂。東廂之避,東市之紿。血汙朝衣,臣死何罪。智囊錯號智囊。結住冤死魂,地下豈忘兩仇人。咄兩人,何死地。安陵門,渭城市。見下。
金氏姊三首武帝母王太後微時,嫁為金王孫婦,生女俗在民間。武帝始立,韓嫣白之帝,乃車駕出橫城門迎取之。其家在長陵小市,乘輿至,通至金氏門外止。使武騎圍其宅,左右入呼,求之。家人驚恐,女逃匿床下,扶持出拜。帝下車泣曰:“嚄,大姊何藏之深也。”載之長樂宮,與俱謁太後,曰:“女某耶?”曰:“是也。”太後垂涕,女亦伏地泣。帝奉酒前為壽,奉錢千萬,奴婢三百人,公田百畝,甲第一區以賜姊。太後謝曰:“為帝費焉。”於是,召平陽主、南宮主、林慮主俱來謁見。姊號曰修成君。修成君男女各一人,女嫁諸侯,男號修成子仲。太後憐之,修成子仲以此橫於京師,吏民皆患苦之。橫城大開,天子車來。長陵小市,金氏大姊。何藏之深,床下扶起。姊驚嚄聲,皇帝我弟。姊莫伏拜,弟亦收涕。翠華蕩蕩車隆隆,歸進酒兮長樂宮。酒邊涕淚,母子姊妹。外姓同庚帝不忘,酒酣莫泣中山王。中山靖王勝,景帝子。建元三年來朝,天子置酒,勝聞樂聲而泣。
長樂宮,宮九重,長陵市,市半裏。天上人間,中隔尺咫。母女相逢,夢寐疑似。女某耶,兒是矣。母涕沾衣,女泣伏地。帝曰母無悲,姊當喜,老母為姊謝阿弟。
一區甲第百頃田,奴婢三百千萬錢。今朝天上,昨日人間。修成君,當自知。念爾長陵小市曲,金氏寒門基女生。何福作,諸侯妻。兒子長大無使橫京師。京師人,為子苦。外祖母兮錯愛汝。
平陽主衛皇後弟青,以大將軍封長平侯。是時平陽主寡居,與左右議列侯中可為夫者,皆曰大將軍可。主笑曰:“此出吾家,當令騎從我出入耳,奈何用為夫乎?”左右曰:“大將軍姊為皇後,富貴振動天下,主何以易之乎?”於是主乃許之。言之皇後,令白武帝,乃詔衛將軍尚平陽主。長平侯家(聚)〔娶〕新婦,平陽舊婦長公主。平陽侯曹壽,尚武帝姊陽信長公主。主家今日駙馬夫,皇女夫必拜駙馬都尉,故謂之駙馬。昔日主家騎馬奴。主家奴,皇後弟,轉綠翻黃看衣裏。皇後白帝作何辭,帝家公主妾弟妻。妾今貴矣,未忘拊背上車臨別時。平陽主奉(空)〔送〕子夫入宮。上車拊其背曰:“行矣,強飯勉之,即貴,無相忘。”
衛子夫衛皇後字子夫,家出平陽侯邑,為平陽主謳者。武帝過平陽主,子夫侍尚衣軒,得幸。入宮歲餘,不複幸。得見,涕泣請出。上憐之,複幸,遂有身,生男,立為皇後。打起長安烏,聽歌衛子夫。不歌後來霸天下,皇後貴震天下,天下歌之曰:“生男無喜,生女無怒,獨不見衛子夫霸天下。”但歌年時作謳者。尚衣軒,侍君前。宮中去,怨流年。妾如林中燕,不願巢珠殿。又如草間蟲,不願鎖金籠。流涕淒然,新恩舊憐。若為持嬌占金屋,長門宮中舊人哭。陳皇後,字阿嬌,武帝姑女。數歲時,帝雲:“若得阿嬌,當以金屋貯之。”後為皇後,擅寵嬌貴,廢居長門宮。
李夫人三首李夫人病篤,上自臨候。夫人蒙被謝曰:“妾久病形壞,不可以見帝。”上必欲見之,夫人遂轉鄉欷歔而不複言,上不悅而起。夫人姊妹讓之曰:“獨不可一見上屬托兄弟耶?”夫人曰:“上所以戀戀顧念我者,乃以平生容貌也,今見我顏色非故,必畏惡吐棄我,尚肯追思閔錄其兄弟哉。”妾豈不思見帝,蒙被欷歔不起。掬示姊妹,區區心藉。留君王,舊恩意。生平絕代君所憐,無限流波惜連娟。帝悼李夫人賦雲:“思若流波。”又雲:“美連娟以修嫮兮。”紅顏百種傷心事,第一芳華搖落年。
春花不長好,遲落莫如早。一近凋殘時,飄零共秋草。獨不聞衛後沉冤,年華衰老。衛後色衰,立三十八年,遭巫蠱事自殺。甘泉宮兮深複深,畫中淑貌纏君心。李夫人卒,上圖畫其形於甘泉宮。當年魂銷桂枝落,帝悼李夫人賦雲:“桂枝落而銷亡。”念否城南桐柏陰。衛後瘞城南桐柏亭。
深莫深兮君恩,遠莫遠兮帝閽。流光一何迅,殘香不能溫。妾猶記,幽魂夜,見詩情。悲怨樂府弦歌聲短長,上思念李夫人不已。齊人少翁夜致其神,上遙見好女如夫人貌,還幄坐而步,又不得就視,上益相思悲感。作詩曰:“是耶非耶,立而望之,偏何姍姍其來遲。”令樂府諸音家弦歌之。阿兄承恩殊未央。海西門戶莽摧折,協律新聲悄然絕。夫人卒後,上封其兄廣利為海西侯。延年為協律都尉,其後俱見誅滅。帝意留否舊相思,姍姍不念歸來遲。
尹婕妤二首武帝幸尹婕妤。邢夫人號娥,同時並幸,有詔不得相見。尹夫人自請,望見邢夫人,帝即令他夫人飾,從禦者數十人來前,尹夫人曰:“此非邢夫人身也。視其身貌形狀,不足以當人主矣。”帝乃使邢夫人衣故衣,獨身來前。尹夫人望見曰:“此真是也。”於是低頭俯而泣,自痛其不如也。妾貌不如人,人心不如妾。俯首邢夫人,潸然淚承睫。豈敢薄君恩,低回思妾身。生不如人妾所怨,娥眉妒人妾不善。好語尹婕妤,抑愁且裁怨。相見不相妨,同時受恩眷。漢宮豈少薄命人,望斷玉台君不見。娥娥,流涕苦多。人家涕淚,思量奈何。
鉤弋宮趙婕妤居鉤弋宮,生昭帝,號鉤弋子。武帝奇愛之,心欲立焉,以其母少,恐女主亂國家,猶與久之。後數日,帝譴責鉤弋夫人。夫人憂死雲陽宮,時暴風揚塵,百姓感傷。鉤弋宮中抱兒喜,雲陽宮中抱愁死。手中抱玉鉤,女兩手皆拳,上自披之,發手得玉鉤。足下纏絲履。昭帝改葬夫人,棺但留絲履。願以一身香,夫人殯時,屍香一日。因風達天子。天風起兮塵屑飛,天子愁上通靈台。君心愁,妾心惻,化作青禽集帝惻。夫人死,帝思之,起通靈台。常有一青鳥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