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少欽從懷裏取出幾張銀票,放在桌子上,道:“這是五千兩,事成之後,再加五千。”金鐵風看著那幾張銀票,喃喃地道:“這是個什麼女人?真這麼值錢?”曹少欽道:“這女人是個婊子,本不值一文,但她身上有一樣東西,卻價值連城。”
金鐵風道:“什麼東西?藏寶圖麼?”曹少欽冷笑幾聲:“天下絕沒有任何一份藏寶圖比得上這張圖,因為它關係著大明朝的半壁江山。”金鐵風吃了一驚,道:“到底是什麼圖?”
曹少欽道:“實話對你說,這是半張山河社稷圖,整個黃河以北的軍事要地,屯糧之所,運兵之道,河川地形,連同各地各府的錢糧數目,圖上都標的清清楚楚。這張圖一旦落入外族人之手,黃河以北的大片土地,將不再是明朝所有,即將被野蠻人的鐵蹄踐踏。”
金鐵風道:“這麼說那個女子是外族人的奸細了?”曹少欽點點頭。金鐵風道:“好,我答應你,如果我見到……”剛說到這裏,隻聽門外有人一聲慘叫,隨後“砰”的一聲大響,仿佛有什麼東西摔到了樓下。
曹少欽神色一變,道:“是張連。”搶步出門,金鐵風一把先將銀票揣在懷裏,隨著奔出門去。
樓下果然有一個人,四腳朝天躺在那裏,襟前都是鮮血,一柄小小的柳葉形刀片正插在他眉心。曹少欽剛躍出來,就見到血和尚早在外麵,手裏的血劍隱在肘後,曹少欽急問:“她在什麼地方?”血和尚向一間屋子一指,道:“就是這間。”
那間屋子的門已被撞碎,可以直看到裏麵,曹少欽手向腰中一探,已扯出那支精鋼軟劍,舞了個劍花,一手推開窗子,身子卻從門口直衝了進去。隻見桌子翻倒,椅子碎裂,似乎有打鬥過的跡象,牆壁上的窗戶開著,被風吹得撞在窗框上,吱吱直響。屋子裏卻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曹少欽一按窗台,身子如同一縷輕煙般飛了出去,半空中一折,就上了屋頂,他舉目看去,隻見大漠沉沉,丘陵起伏,龍門客棧前的高杆上掛著的燈籠隨風搖晃,像一隻冷漠的怪眼掃視著這片無情的土地,卻看不到一個人影。
他看了片刻,重又回到屋子裏,道:“你可看準了?”血和尚有些不高興,道:“我的眼睛不瞎,你的手下確實是從這屋子裏被扔出來的。”
金鐵風走過來,苦著臉道:“你的夥計也太不小心了,現在摔死在這裏,以後誰還住我的店?不知道的以為我這龍門客棧鬧鬼哩。”曹少欽沉著臉,道:“少廢話,多少錢?”金鐵風幹咳了兩聲,道:“大家都是朋友,我看馬馬虎虎,就一千兩好了。”
曹少欽麵無表情,從懷裏取出一張銀票,金鐵風一把搶過去,揣進懷裏,對下麵喊道:“小黑子,把樓下躺著的那位客官抬出去,找個肅靜點的地方。”曹少欽看著金鐵風,冷冷地道:“掌櫃的,你是不是還知道一些事情?”
金鐵風一怔,道:“什麼事情?”曹少欽道:“就是這個事情!”他突然躍起,一劍向屋梁上掃了過去,同時一聲厲喝:“出來!”隨著這一聲,從屋梁上掠下一條修長的人影,那張清秀的麵龐出現在眾人麵前,正是玉玲瓏。原來她跟本就沒離開過這屋子。
玉玲瓏剛落到地上,一柄鮮紅如血的劍直刺過來,血和尚獰笑道:“小丫頭,這次看你能躲到哪裏去?”玉玲瓏纖腰一扭,縱身出門,落到了樓下,手裏已扣了五隻相思柳葉。
曹少欽如影隨形,落到了樓下一張桌子上,軟劍一橫,冷笑道:“困獸猶鬥,這次量你插翅難飛。”在這一刹那,龍門客棧裏刀光劍影,殺氣橫生,十幾個人飛身而下,圍住了玉玲瓏。
金鐵風看著玉玲瓏那張冷如冰霜的臉,心裏不由得歎了口氣,他知道這一場大戰是不可避免了。東廠的人凶惡狠毒,他實在不想捅這個馬蜂窩,但他又不忍心看著玉玲瓏就這樣死在他們手裏,他心裏暗暗發急,不知如何來收拾這個局麵。
偏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在龍門客棧前停下。屋子裏的人心裏都是一動,玉玲瓏麵露喜色:夢白?是夢白?曹少欽心道:難道會是他?
大門忽地一聲被推開了,從外麵走進來四個人,為首一個身材高大,相貌粗獷,一部大胡子如同鋼針一般,眼神利如鷹隼,他用眼睛掃了一下,哈哈大笑道:“龍門客棧果然生意興隆,這麼晚了還是高朋滿座。”
玉玲瓏見到這個人,不由一怔,道:“是你?”語氣中既有驚喜,卻又有一些失望。曹少欽見了,目光一凜,忙轉過了頭,對手下人道:“算了,沒什麼好看的,大家回房睡覺,明天還要照顧牲口。”血和尚正要說什麼,曹少欽一拉他的手,徑自回樓上去了。
血和尚那狼一般的目光立時盯在那個大胡子臉上,二人目光一對,似乎激出了火花。血和尚冷笑一聲,那大胡子不理他,走到玉玲瓏麵前,大笑道:“表姐,這一路可好?沒什麼人欺負你吧?”玉玲瓏也笑道:“沒有,隻不過遇上了幾隻野狗,以為我身邊帶了骨頭,纏著我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