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第一次在白天見麵。
不知為什麼有點扭捏。
“去哪兒？”陸小元開口問。
小白輕輕咳了一聲，說，隨便。
“真冷。”
“冷。”
不約而同抱怨天氣，大眼兒瞪小眼兒，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裏，不知所措。
“陪我去買書吧。”小白歎口氣說。
小元點頭，說，行。
兩個人出發去小白喜歡的書店，在一家shopping
mall的頂層，透明的屋頂，陽光撒下來，照得人昏昏欲睡。
中午，人不多，小白聚精會神地蹲在角落裏找書。
小元站在旁邊，有點心不在焉。他隨手拿一本，又放下，手裏帶的可樂喝完了，他就叼著吸管兒左顧右看。
“要不你去那邊坐著等我。”小白抬頭，說。
小元搖頭，也蹲了下去，看小白在翻的書。
——《心是孤獨的獵手》
“這名字太灰了，我不喜歡。”小元說。
小白搖頭，說，我倒是挺喜歡的，可故事太擰了，看著難受。
小元說，那還給自己找罪受，不看不就完了。
小白說，我就喜歡給自己找罪受。
小元不語，他也抽一本書出來，是被人放錯的，不該出現在這個架子上的書。
《我愛奶昔》
嘩啦啦地翻，他說，這本書不錯。回頭我給你做。
得了吧！小白翻了翻白眼兒。
翻白眼兒的時候，小白瞥到了外麵的楊銳。
巨大透明的玻璃，裝著看不見挺難的。
那個時候，楊銳和一個女孩兒，在接吻。
小白看得有點兒出神，他心想，這小子挺有一套的麼。
想著想著，眼前就浮現了楊銳16歲時候的樣子——皮膚曬的黝黑，野馬一樣在操場上奔跑著。
那一年夏天的陽光，明晃晃的灑落著，把人的眼都曬花了，焦點四周，朦朧燦爛的一圈白光。
現在回想起來，被記憶蒙太奇了一把，就好像是配著煽情音樂的慢動作重播。
怪了，居然那麼清晰！
“喂，至於麼，口水都流下來了!”
小元拍拍發呆的小白，眼神也飄到了窗外的楊銳身上。
挺好看的小孩兒，可小元覺得，比起自己來，那差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這不怪小元自戀。都是被小白捧的，飄起來後就沒下來過。
小白被小元這麼一拍，驚了一下，抬起頭來，卻反射性地給了他一個很白癡的笑。
小元歎氣，餘光發現外麵的人正有點詫異地看他們兩個。
他回了個不屑的眼神，那男的先是怔了怔，隨後迅速地把頭轉開了。
“fuck！”小元嘟囔了一句。看一邊的小白，發現他眼神有點飄忽。
“你認識那男的？”小元問。
小白點頭，指指自己下巴那道愈合的差不多的傷口，苦笑著說，“他打的。”
小元擰著眉，看小白隱隱透著酸澀的笑，心裏倏一聲滑過一絲不安。
他沒在意，伸手攬著小白的肩，說，走吧，我餓了。
小白笑了笑，拿了自己要買的書。結帳的時候，他說，我還以為你會衝出去給我報仇呢！
小元吊著嘴角笑，說，他傷的可比你重！
小白笑，得意地說，那是。
楊銳頭上的紗布還沒拆，白白的挺顯眼。他摸摸自己的額頭，想起剛剛看到的站在小白身邊的人。
是個外表出色的男人，高高瘦瘦，短碎的頭發，黑黑的細長眼睛會彎出一點笑。
他擰了擰眉，突然想起小白對自己表白的樣子。
幹淨的少年，坦然地站在自己麵前，說，我喜歡你。
有一瞬間，楊銳覺得自己心裏滑過一絲很微妙的感覺，心髒糾得很緊，緊的硬是擠出了一絲酸楚和甘甜，那感覺混雜著，漸漸發酵膨脹，堵得他幾乎沒有辦法思考。
可是，他知道的太清楚了，麵前的人，跟自己有一樣的身體構造，所以，他們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