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戰的緣由,在於這一體製自始就隱伏的重要缺陷,即經營高度自主,但產權模糊不清。這本是曆史給我們當初的製度創新所設下的局限,是不可能避免的。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因所有者缺位所導致的種種弊端日益凸顯,集中表現為決策隨意性,行為短期化,成本和費用膨脹。
不獨四通,產權不清所帶來的弊端可說是中關村企業的通病,嚴重阻礙了民營科技企業的更大發展。很顯然,麵對一個個財產形同無主的公司,哪家風險投資敢大筆投錢?知識經濟的本質是智慧經濟、頭腦經濟,在生產要素全球流動、配置的今天,沒有產權激勵,談何吸引、凝聚高素質的人才!
形勢逼人。改還是不改?改,難度極大,否則不會久拖至此;不改,四通永遠長不成現代大企業。站在21世紀的門檻前,推陳出新的激情使我們不再猶豫。
1998年初,在北京市委、市政府的支持下,四通於中關村率先啟動了大規模的企業重組改製。本著凍結存量,清晰增量,依法行事,著眼發展的原則,通過設立職工持股會的操作方式,我們以兩年時間,終於完成了中國首例NBO,四通的製度創新由此踏上一個新的高度。
關於戰略創新
四通在80年代發展迅猛,除了民營機製的活力,還因為當時中國的對外開放剛起步不久,我們這些中關村公司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進入90年代,改革深化,開放加大,一家家跨國公司接踵而來,攻城掠地,盡顯其資金、技術、產品、人才的八麵威風。強烈的衝擊麵前,該如何應對?一種策略是拒斥,在保護民族工業的旗幟下,步步為營,被動防守。四通沒有這樣做。
冷靜地審時度勢,我們深深感到,隨著國門一步一步的敞開,特別是隨著經濟全球化進程加快,中國市場必然日益成為世界市場的組成部分,中國IT企業日益廣泛、深入地介入國際經濟活動將是潮流所向。對此,義和團式的簡單抵抗是沒有出路的。必須以開放的胸襟,積極的姿態,迎接挑戰。
於是,我們果斷調整,製定了新的戰略方針:一方麵,走出去,股票在香港上市,把四通的活動舞台擴展到海外;另一方麵,“與巨人同行”,聯手來華的跨國公司共同開拓中國和國際市場。
我們先後與鬆下電工、三菱電機、康柏電腦、TRw係統集成等多家著名國際大公司興辦了一係列中外合資企業。其中與三菱合資的集成電路公司,總投資20億美元,計劃年產芯片1.5億片,技術水平8一10英寸矽片,0.28—0.35微米。一期工程已於1998年建成投產,目前二期工程的應用半導體設計中心正在籌建,建成後將對加強中國的微電子產業,實現大規模集成電路的國產化發揮重大作用。
不久前,在政協舉辦的一次以全球化為主題的研討會上,有專家指出,中國加入WTO受衝擊最大的恰恰是那長期受保護的產業,如汽車、石油、電信、金融等,而較早開放的如紡織、家電等行業,則因經受過國際競爭的曆練而相對堅實。
的確如此,以四通來說,WTO不會給我們帶來絲毫壓力和緊張。與巨人同行的實踐,不僅使我們有機會學習先進的技術和管理,而且鍛煉、培育了我們的全球性視野、對國際規則的適應、以及參與世界經濟活動的能力。
可見,戰略創新是一個企業,尤其是土生土長的中國小公司跟上時代大潮,贏得廣闊發展空間的重要課題。
關於經濟模型創新
四通的IT業務是從硬件經營起家的。公司早期的拳頭產品中英文文字處理機,以及相應的遍布全國的銷售網絡,各售後服務體係,便是一個典型的以硬件產品為中心的模型和係統。這與當時中國的電子化水平和市場需求是適應的。
但是到了90年代中期,由於個人電腦的逐漸普及,打字機的市場急劇萎縮,替代的產品是什麼?我們麵臨著極為艱難的選擇,並一度陷入迷茫。
1993年底,四通出資500萬港元,以年輕的軟件天才王誌東為首成立了四通利方信息技術公司,後發展成為赫赫有名的互聯網企業——新浪網。
今天的新浪無比輝煌,但當時投資創辦其前身四通利方,卻不是一個輕鬆的決定。把500萬港元投給一個軟件公司,在中關村可謂前所未有,對於我們這樣一個向來做硬件分銷的公司來說,風險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