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合作與分享》(1 / 2)

中國曆史悠久漫長,自然經濟占主導地位。無論是國家還是個人,絕大多數時間裏是眼睛向內的,缺乏主動合作的習慣,也很少分享利益的意識。大人物爭王稱霸,小人物獨善其身,富戶錢財傳家,俠客笑傲江湖,無論是英雄豪傑還是市井小民,對自己的本事都十分在意,卻不屑於借助別人的力量。很多人追求個人的功名利祿,但共享榮華的多不久長。聖人們對個人作用看得很高,重視個人奮鬥,鼓勵人們出人頭地,認為這關乎家國的成敗和興衰,即修身才能齊家、治國,進而平天下。從基礎的意義上說,這是有道理的,今天也不過時。但修身的內涵十分廣闊,包含著人與人的合作及家與家的合作,否則就如同一個個的沙子,何談治國平天下?

曆代的大家們也都講“和”,講“和為貴”,強調家庭和鄰裏“和睦”的重要。相對而言,對“合”的論述就顯得很少,對“合”的闡釋也不那麼精細。春秋戰國之時,先賢們把“人和”看成比“天時”、“地利”更加重要的戰略性因素,卻多把“合”當作權宜之計。也有少數人從戰略層麵促“合”,如鬼穀子、蘇秦和張儀等,都曾經推動風雲際會,因此成為縱橫家的代表。不過,他們都精於縱橫捭闔之術,把合縱連橫當作言說的技巧。相傳鬼穀子著有《三書》,現存的《鬼穀子》有捭闔之術十餘篇,但“縱橫”概念隻出現在三處。至於縱橫本身有什麼意義,現存資料無係統解釋,主要從鬼穀子的弟子蘇秦和張儀的曆史實踐活動中分析歸納,多見縱橫之術,而無縱橫之學。不僅如此,隨著秦王掃平六合,漢武帝獨尊儒術,百家爭鳴如過眼雲煙,縱橫家也如同曇花一現,“合”的思想則再無更大的張揚。

從國家的層麵看,大唐強盛、四方來賀,如“合”字那樣“一人一口”似的互利互惠的情況則不多。從明朝到清朝,即1368年到1911年之間,西方發生了兩次巨變,一是文藝複興,二是工業革命,思想和技術翻天覆地,一躍站到了世界的前列。而中國則實行海禁,切斷了與外國通商的路徑,自以為會永遠是中央大國。明代以前,要麼官方派船出海,要麼經官方許可後私船出海,從未有海禁一說。朱元璋建立明朝後海禁,既不許私人船隻出海,也不派官方船隻出海貿易,外國商船亦不許來華,中外物品交換被嚴格限製在規模甚小的朝貢貿易範圍內。雖有鄭和七下西洋,但出海的目的眾說紛紜,不管是為了尋找明惠帝,或者是為了炫耀兵力,還是為了以中國的瓷器、絲綢等產品換取海外國家的補藥、香料和奇珍異寶,滿足王公貴族的享用,反正不是為了互利互惠的國家利益和百姓的利益,更不會有利益分享的觀念。

中國經曆了幾千年的自然經濟社會,一直是小生產者的汪洋大海,即使經商的人,本質上和農民沒什麼兩樣,基本上保持著同樣的心理、同樣的文化和同樣的習慣,即“三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兒”,“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雞犬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根本談不上合夥做事、利益均沾。在古代西方,沒有當時中國那樣的大一統局麵,城邦式的國家星羅棋布,國與國之間戰爭連綿,但相互間的合作也是持續不斷的,戰前簽署聯合的協定,戰後按契約分配領地、奴隸和其他財物。中世紀末,西方貿易集中在地中海,多數貿易以一家一戶為單位,但也有幾個人簽訂合約的,把資本交給一個人去搞,賺了錢後大家分,風險共擔。到了16世紀末、17世紀初,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西班牙人繞過好望角到達印度,開始了遠洋貿易的曆史。漂洋過海地在東西方之間往返,不僅需要很多資本,而且貿易的風險也大,小船幾乎都是有去無回。於是,人們湊錢建造大船,提供遠航貿易的經費,最後按出錢的多少分利,公司製企業也就誕生了。

1600年,英國東印度公司成立;1602年,荷蘭東印度公司成立。此後,類似的合作組織形式遍布西方,合作經營、分享利益的理念也逐漸深入人心。在中國,16世紀末、17世紀初,正值明朝神宗朱翊鈞(1573-1620)統治時期,後來經過光宗常洛(1620)、熹宗由校(1621-1627)和思宗由檢(1628-1644),這個中國最後一個漢人的王朝就土崩瓦解了,但漢人的文化並未消亡,後來被蒙古人和滿清全盤繼承。正因為錯過了16世紀到18世紀之間世界文明發展的兩次大機遇,中華民族落在了世界民族之列的後麵,積貧積弱,任人宰割,千瘡百孔!不過,文明是相通的,也可以共存、共享和共榮。由於幾千年來國家封閉和觀念內向,不但延緩了中國人追趕人類前進的腳步,而且一度變成了西方列強們爭搶的俎肉。今天,中華民族重新覺醒,在霸權的圍堵中正在重新崛起,主要得益於國家的改革和開放。然而,文化的變革非一日之功,甚至需要幾代人的努力。目前,在全球化浪潮洶湧澎湃,沒有哪個國家能置身事外,要在多元化競爭中把握沉浮,在敢於競爭的同時必須善於合作,否則隻能踉蹌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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