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人有人界,鬼有鬼界,互不相犯。能見鬼的人,都是中了邪的。當然也不是每個中邪的人都會見鬼,大部分隻是表現出陽氣衰弱,身體不好,運氣很差……趙飛就是發現張曉雯已經有了中邪的跡象,才給她一個以毒攻毒的方法。在趙飛看來,鬼魂往往在下午四五點鍾後才漸漸出來,喜歡在陰氣重的地方劇集並依牆角、牆邊遊走。而午夜子時的醫院簡直就是個鬼魂吸塵器,除去極重的陰氣,單就那種狹窄走廊,拐角眾多的地方,真可謂處處是鬼了。逢年過節廟會上的人,都未必比這裏的鬼多。

什麼是邪煞?邪是不正,異於正道而生;煞即凶神,又代表與死亡有關的禁忌。平日裏都說“人活一口氣”,這一口氣就是陽氣,而“邪煞”本身彙集的陰氣極重,這種陰氣依附在一個器物上就是“邪煞之物”,會帶來厄運,甚至血光之災。一般人唯恐避之不及,隻要粘上就倒黴,輕則一個,重則一家。早些年間,常聽一些老人說,路上來曆不明的東西不要撿,荒廢老宅中的物件不要碰。因為邪煞之物就如同一個強磁場,能吸引周圍不幹淨的靈氣聚集。

關於鬼的事情人們都是聽趙飛講的,練車間隙他就始終在白呼這些。當時聽的人都不信,說瞎掰、騙人、滾犢子……趙飛不以為然,坐著凳子顛著腿也不爭辯什麼,悠然自得在那兒說起來沒完。他說誰要不信可以親自去驗證,也不難——隻要在清明的午夜子時用路口的燒紙灰拌淘米水抹在臉上,再用一根筷子不停敲空碗,敲九九八十一下之後,保證你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呐,如果感覺在路口抹不開麵子還有一種方法更簡單,挑選黃曆大凶的子時,用老墳坑棺木下的濕泥抹在雙眼之上,一定睜眼見鬼……他不緊不慢地一直說,一說就是一天,說的大熱天裏所有人脖子後麵冒冷氣。

駕校的學員都認識趙飛,雖然他個頭不高,其貌不揚,但是人們覺得這可不是一般人。遇見趙飛,那真是抬頭邪煞,低頭狐仙,張嘴異靈,閉嘴鬧鬼,謙虛地說他有幾十種方法讓你分分鍾去見鬼。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兒嗎?

教練不是趙飛,沒那麼多邪門的神通,從電話裏第一次聽到“邪煞之物”時一頭霧水。他問趙飛說,你不是讓我大半夜地去刨人家墳吧?這缺德事兒可不能做!趙飛那邊信號不是很好,隻聽他斷斷續續地說,不用……不用上墳地,邪煞之物是凝聚怨氣的東西……

甭管什麼時候,隻要趙飛一說這個就跟蠍了虎子吃了煙袋油一樣,玩了命地說起沒完,根本刹不住車,他還特意給教練舉了幾個例子:比如橫禍現場沒有被收走的遺物,又比如一個人去公廁拉屎,可屎還沒出來手機先溜出來掉廁所裏了。可這人很懶,嫌拎褲子麻煩就一手拿紙,一手去撈手機。恰巧此時手機有來電,突然在下麵亮起屏幕一邊震動一邊唱歌,瞬間就把茅坑映照的絢麗多彩。此人一時猝不及防,被眼前突如其來的壯觀景象嚇了一跳,腿一哆嗦,腳一滑,整個人不慎大頭朝下掉進了茅坑。

這件事有一好一壞兩個結果:好的是他終於拿到了手機;壞的是自己在屎裏淹死了。換句話說,他和自己的手機同歸於盡了。

他死的時候,拚盡全力把攥著手機的胳膊奮力伸出茅坑。手機依然亮著,在空無一人的廁所裏唱歌,在“嗡嗡嗡”地震動。捏住鼻子去聽,歌聲依然美妙,聲音還是那樣動聽。可以想象,任何人看到這個觸目驚心的場景都會大為震驚,不能自抑,癡癡地呆在原地難以自拔。

這是個奇怪的例子,就連趙飛本人也不知道埋在屎下麵的那人要表達一種什麼精神。可是,他知道如果這手機被別人拿走了,就必有血光之災,這就是邪煞的起源。

說這些時趙飛臉上劃過一陣陰霾,還好在電話中沒人能看到他表情的變化。

教練認真聽著趙飛說話。雖然聽明白了,但鑒於所舉例子過於奇特,需要一定時間來消化,好好回味其中的內涵。教練說,趙飛等會啊!邪煞這個東西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你要明白,這世界上它不是每個廁所就能撈著手機的?

趙飛說,那隻是個例子,不一定非要廁所的手機,邪煞的物品有很多……空宅子裏的木盒、鏡子、古董扳指、玉鐲,死人穿用過的衣物,就是一把殺豬刀也行……亂七八糟說了一大堆,前麵的東西不好找,可說到古董和殺豬刀,教練突然想起來了,他住的那個村兒有個土廟,裏麵的泥像坐台下麵就封著10把殺過人的屠刀。據說都是唐朝的東西,不但殺人過百,還是名副其實的古董,這東西給張曉雯用,夠意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