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薇薇托著下巴眯著眼睛認真聽著,忍不住插話進來,說教練你竟逗我們玩!那要是古董不早就被弄走了嗎?還能留到今天?
教練喝了口水,用手點指常薇薇說,你算問到點子上了。是古董沒錯,但是沒人敢要。有這個膽,也沒這個命!用你的話說,那十把屠刀能留到今天就是曆史的巧合。可不是我瞎說,這都是聽看廟的老頭說的。而且這個事兒,據說在村裏的地方誌還有文字記載。
常薇薇不好意思說不信,隻是抿嘴直笑,心想這裏又沒有三歲小孩兒,教練可真逗。閆豆豆則無所謂地樂著站起來,探頭看了看涼棚外麵。
早晨的院裏也沒什麼人,冷冷清清,偌大個廠區大院也隻有涼棚這兒有一撮人。戴岱興致盎然地說,教練您別管常薇薇,跟我們說說吧!快點都坐好了,聽教練的。
教練放下水杯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緊接著“啪”地一聲拍了下桌子,一臉正色地說,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後商周;英雄五霸鬧春秋,頃刻興亡過手!青史幾行名姓,北邙無數荒丘;前人田地後人收,說甚龍爭虎鬥……
好!閆豆豆和戴岱忍不住一起喊了個彩頭,大家鼓掌熱烈歡迎教練開講。
我現在住的那個村兒據說在唐朝就有了,曆史悠久可不一般啊!據說在唐朝安史之亂以後宦官專政、藩鎮割據,又經外族入侵,最終讓曾經不可一世的唐朝在內憂外患中滅亡了。從此中原開始了五代十國的動蕩。在這二百來年的光景裏,死人太多了。那時候,村子附近兵營眾多,經常有軍隊押送各路俘虜、犯人來此行刑。這些地方可不像菜市口那樣,要等午時三刻才宣布罪行按律執行。戰爭時期沒那麻煩事兒,死人算什麼,還不如掉在地上的銅板動靜大呢!從各路送來的犯人都在刑場邊上用繩串起來捆好,擠在木柵欄圍成的圈裏。刑場隻是一片黃土鋪墊的空地,要沒有那幾個囚圈,就和咱練車場沒區別。過去行刑不講究回避,光天化日手起刀落,牽出一排砍一排,一號圈砍完了砍二號圈,送一批砍一批,不分白天黑夜,那真是殺人無數。
剛開始,周圍幾個村子有很多人來看熱鬧,每次砍人都人聲鼎沸,熱鬧非凡。那些個做買賣的、唱戲的、雜耍的、拉皮條和賣大力丸的都來了,整的周圍跟廟會一樣。人們圍著刑場邊吃邊喝邊看,不但品頭論足指指點點,而且看到劊子手砍地利索還會迎來幾聲喝彩。
不過事情都是兩麵的,利弊共存。弊的是那些要死的犯人,小命不保。利的是提高了當地GDP,並讓群眾看得很開心。可是好久不長。這樣熱鬧了幾年後便沒人來了,因為砍來砍去都是手起刀落,也沒個花樣,實在是看煩了。
觀眾煩,場上的更煩。頭幾年還是當兵的負責砍頭,後來他們砍煩了,嫌晦氣,就由兵營給周邊村子發刀,自己監斬。多新鮮的事兒,殺人這活也能外包。他們在附近總共招來幾百號劊子手專門負責砍頭。這些人平時還在家種地,每次押來囚犯行刑時就拎著刀和一個大筐到刑場複工。砍完一個就把人頭裝在自己的筐裏,人頭有專人計數,每天工作結束時排隊用人頭去換工錢。
那些年間,兵營發下去了不少刀,住在周圍村裏的成年男人幾乎都是兼職劊子手。砍頭用的刀一定要好鋼才行,一刀下去脖子上的切口是平的。老百姓家裏的那種刀不行,粘皮掛筋一刀死不了。這些刀都是軍營訂做的,好鋼好刃。不過他們也怕刀具外流惹禍,於是每把刀都標明掛號,外形也異常巨大,難以隨身攜帶,這樣平時除了砍頭也做不了別的事情。據說,曾經有人想用它來殺豬,結果刀剛舉起來豬都嚇尿了,突然咬住了那人的襠部,把那個人活活疼死了……
這些刀砍過成千上萬人的腦袋,刀身都被血沁成了黑紅色。說來也怪,從五代十國末期開始,這個地區就流行著一種傳染病,發病的時候在脖子長出無數紅疙瘩,密密麻麻,奇癢無比,並且一直往下潰爛,直到動、靜脈破裂,最後噴血而亡。這個怪病發病急快,用什麼藥都不管用,基本無法治療,但它傳染性不是很厲害人們也就沒當回事兒。直到清朝的時候,突然有一次大爆發。據說其中有個村兒,整村的人一夜間全都噴血而亡,死得幹幹靜靜,誰都不知道是天意還是人禍。事情很快震驚了當時的朝廷,上麵派人組團來調查事件真相,佛道眾僧都說村裏有邪煞,不易再行凶事,必須處處辟邪。這才在康熙年間把此處的刑場廢止,所有屠刀也被收走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