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七夜雪葬(三)(2 / 3)

“可是……錢員外那邊……”**有些遲疑。

“請媽媽幫忙推了就是。”柳非非掩口笑。

**離開,她掩上了房門,看著已然一頭躺倒床上大睡的人,眼神慢慢變了。

“回來了?”她在榻邊坐下,望著他蒼白疲倦的臉。

“嗯。”他應了一聲,感覺一沾到床,眼皮就止不住的墜下。

“那件事情,已經做完了麼?”她卻不肯讓他好好睡去,抬手撫摩著他挺直的眉,喃喃,“你上次說,這次如果成功,那麼所有一切,都會結束了。”

他展開眉毛,長長吐出一口氣:“完結了。”

架子上的雪鷂同意似的叫了一聲。柳非非怔了一下,仿佛不相信多年的奔波終於有了一個終點,忽地笑了起來:“那可真太好了——記得以前問你,什麼時候讓我贖身跟了你去?你說‘那件事’沒完之前談不上這個。這回,可算是讓我等到了。”

楊涵柏驀地震了一下,睜開了眼睛:“非非……我這次回來,是想和你說——”

然而,不等他把話說完,柳非非噗哧一聲笑了,伸出食指按住了他的嘴。

“看把你嚇的,”她笑意盈盈,“騙你的呢。你有那麼多錢替我贖身麼?除非去搶去偷——你倒不是沒這個本事,可是,會為我去偷去搶麼?”

他蹙眉望著她,忽然覺得大半年沒見,這個美麗的花魁有些改變。

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們拉到這裏來消遣,認識了這個揚州玲瓏花界裏的頭牌。她是那種聰慧的女子,洞察世態人心,談吐之間大有風致。他剛開始不習慣這樣的場合,躲在一角落落寡合,卻被她發現,殷勤相問。那一次他們說了很久的話,最後扶醉而歸。

她是他的第一個女人。

然後,他幾乎每年都會來這裏。一次,或者兩次。每次來,都會請她出來相陪。

那樣的關係,似乎也隻是歡場女子和恩客的交情。她照樣接別的客,他也未曾見有不快。偶爾他遠遊歸來,也會給她帶一些新奇的東西,她也會很高興。他從來沒有和她說過自己的過去和現在,不曾和她分享過苦痛和歡躍。

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樣近,卻又是那樣遠。

在某次他離開的時候,她替他準備好了行裝,送出門時曾開玩笑似地問:是否要她跟了去?他卻隻是淡淡推脫說等日後吧。

那一次之後,她便沒有再提過。

——浪跡天涯的劍客和豔冠**的花魁,畢竟是完全不同兩個世界裏的人。她是個聰明女人,這樣犯糊塗的時候畢竟也少。而後來,她也慢慢知道:他之所以會到這種地方來,隻因為實在是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今晚,恐怕不能留你過夜。”她拿了玉梳,緩緩梳著頭發,望著鏡子裏的自己,幽幽道,“前兩天,我答應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續弦。如今,算是要從良的人了。”

他躺在床上,微微怔了一下:“恭喜。”

“嗬,謝謝。”她笑了起來,將頭發用一支金簪鬆鬆挽了個髻,“是啊,一個**女子,最好的結局也無過於此了……有時候我也覺得自己和別的姐妹不一樣,說不定可以得個好一些的收梢。可是就算你覺得自己再與眾不同,又能怎樣呢?人強不過命。”

楊涵柏望著她梳妝,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你這一次回來,是來向我告別的麼?”她卻接著說起了剛才的話頭,聰明如她,顯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說出口的下半句。

他默然點頭,緩緩開口:“以後,我不會再來這裏了。”

“是有了別的去處了麼?還是有了心愛的人?——不過,反正我也不會再在這裏了。”柳非非有些疲倦地微笑著,嫵媚而又深情,忽然俯下身來戳了他一下,嬌嗔,“哎,真是的,我就要嫁人了,你好歹也要裝一下失落嘛——難道我柳非非一點魅力也沒有麼?”

他應景地耷拉下了眼皮,做了一個苦臉:“能被花魁拋棄,也算我的榮幸。”

柳非非嬌笑起來,戳著他的胸口:“呸,都傷成這副樣子了,一條舌頭倒還靈活。”

然而下一刻,她卻沉默下來,俯身輕輕撫摩著他風霜侵蝕的臉頰,凝視著他疲倦不堪的眼睛,歎息:“不過……涵柏,你也該為自己打算打算了。”

她俯身溫柔地在他額上印下一個告別的吻,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望著闔上的門,他忽然覺得無窮無盡的疲倦。

是的,不會再來了……不會再來了。一切都該結束了。

八年了,而這一段瘋狂熾熱的歲月,也即將成為過去。的確,他也得為以後打算打算了,總不成一輩子這樣下去……在這樣想著的時候,心裏忽然閃過了那個紫衣女子的影子。

他想著,在極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

楊涵柏走後的半個多月,藥師穀徹底回到了平日的寧靜。

這個位於極北漠河旁的幽穀宛如世外桃源,雞犬相聞,耕作繁忙,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武林爭霸絲毫不相幹。外麵白雪皚皚風刀霜劍,裏麵卻是風和日麗。

今年的十個病人已然看完了,新一輪的回天令剛讓紅帶出穀去,和往年一樣沿路南下,從江湖上不同的幾個地方秘密發送出去,然後再等著得了的人送回來求醫——薛紫夏一時得了閑,望著侍女們在藥圃裏忙碌地采摘和播種各種草藥,忽然間又覺得恍惚。

冷瞳走了,楊涵柏也走了。

他們都有自己要走的路,和她不相幹。

真像是做夢啊……那些人闖入她生活的人,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去,結果什麼都沒有留下,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隻留下她依舊在這個四季都不會更替的地方、茫然的等待一個自己都不知道的將來。

她下意識地伸手按了按發髻,才發現那一支紫玉簪早被她拿去送了人。她忽然覺得徹骨的寒冷,不由抱緊了那個紫金的手爐,不停咳嗽。

“穀主!”忽然間,外麵一陣慌亂,她聽到了小綠大呼小叫的跑進來,一路搖手。

“怎麼?”她的心猛的一跳,卻是一陣驚喜——莫非,是他回來了?

“穀主!穀主!”小跑得差點斷了氣,撐著膝蓋喘息,結結巴巴:“大、大事不好了……穀口、穀口有個白頭發的怪人,說要見您……”

“哦?”薛紫夏一陣失望,淡淡,“沒回天令的,不見。”

——今年的回天令才發出去沒幾天呢,應該不會那麼快就有病人上門。

一般來說,回天令由秘密的地點散發出去,然後流落到江湖上。後總會經曆一番爭奪,最後才由最需要和最有實力的人奪得,前來藥師穀請求她的幫助。一般來說,第一個病人到這裏,多少也要是三個月以後了。

“有!有回天令!”小綠卻大口喘氣,結結巴巴,“有好多!”

“什麼!”薛紫夏霍然站起,失驚。

“他、他拿著十麵回天令!”小綠比劃著雙手,眼裏也滿是震驚,“十麵!”

“……”薛紫夏眼神凝聚起來,負手在窗下疾走了幾步,“紅呢?”

“稟穀主,”旁邊的紫兒低聲稟告,“紅姐姐她還沒回來。”

出去散發回天令的紅還沒回來,對方卻已然持著十麵回天令上門了!薛紫夏不出聲的倒抽一口冷氣——她行醫十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詭異情形。

“帶我出去看看。”她吩咐,示意一旁的紫兒取過猞猁裘披上。

穀口的風非常大,吹得巨石亂滾。

軟轎停下的時候,她掀開簾子,看見了巨石陣對麵一襲白衫獵獵舞動。距離太遠看不清對方的麵目,隻見雪地上一頭白色長發在風中飛揚,令人過目難忘。

奇異的是,風雪雖大,然而他身側卻片雪不染。仿佛他身上散發出一種溫暖柔和的力量,將那些冰冷的霜雪融化。

“薛穀主?”看到軟轎在石陣對麵落下,那人微笑著低頭行禮,聲音不大,卻穿透了風雪清清楚楚傳來,柔和悅耳,“昆侖山修羅場教王座下風使,奉命來藥師穀向薛姑娘求醫。”

修羅場?!

薛紫夏一瞬間怔住,手僵硬在簾子上,望著這個滿麵微笑的白衣男子。

修羅場教王麾下,向來有三聖女、五殺手以及修羅場三界。日月星三聖女長年居於昆侖絕頂,而風、火、水、空、力五殺手中,水、火、空、冷瞳都是中原武林聞聲變色的人物,唯獨風最是神秘,多年來江湖中竟從未有人見過其真容,據說此人是教王的心腹,向來不離教王左右。

——然而此刻,這個神秘人卻忽然出現在藥師穀口!

她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隻看著對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

將十枚回天令依次鋪開在地上,風拂了拂衣襟,行了一禮。

“在下聽聞薛穀主性格清幽,必以此為憑方可入穀看診,”他一直麵帶微笑,言辭也十分有禮,“是故在下一路尾隨紅姑娘,將這些回天令都收了來。”

薛紫夏望了一眼那十枚回天令,冷冷:“有十個病人要看?”

“病人隻得一個。”妙風微笑躬身,臉上似是帶著一個無形的麵具,“但在下生怕穀主不肯答應救治,或是被別人得了,妨礙到穀主替在下看診,所以幹脆多收了幾枚——反正也是順手。”

薛紫夏心下隱隱有了怒意,蹙眉:“究竟是誰要看診?”

妙風深深鞠了一躬:“是本教教王大人。”

薛紫夏眼睛瞬間雪亮,手下意識的收緊:“教王?”

“教王大人日前在閉關修煉時,不慎走火入魔,”妙風一直彎著腰,隔著巨石陣用傳音入密之術和她對話,聲音清清楚楚傳來,直抵耳際,“經過連日調理,尚不見起色——聽聞藥師穀醫術冠絕天下,故命在下不遠千裏前來求醫。”

薛紫夏一怔:“命你前來?”

終於找到了一個堂而皇之的拒絕理由,她忽地一笑,揮手命令小綠放下轎簾,冷然:“抱歉,藥師穀從無‘出診’一說。”

“即便是這樣,也不行麼?”身後忽然傳來追問,聲音依舊柔和悅耳,卻帶了三分壓迫力,隨即有擊掌之聲。

“哎呀!”身邊的小綠等幾個侍女忽然脫口驚呼起來,抬手擋住了眼睛。

薛紫夏一驚,撩起了轎簾,同樣刹那間也被耀住了眼睛——冰雪上,忽然盛放出了一片金光!

十二名昆侖奴將背負的大箱放下,整整齊齊的二十四箱黃金,在穀口的白雪中鋪滿。

“聽聞薛穀主診金高昂,十萬救一人,”妙風微笑躬身,“教王特意命屬下帶了些微薄物來此,願以十倍價格求診。”

小綠隻看得喬舌不下,這些金條,又何止百萬白銀?

她知道穀主一向來在錢財方麵很是看重,如今金山堆在麵前,不由得砰然心動,側頭過去看著穀主的反應。

然而轎簾卻早已放下,薛紫夏的聲音從裏麵冷冷傳來:“妾身抱病已久,行動不便,出診之事,恕不能從——風使,還請回吧。”

頓了頓,仿佛還是忍不住,她補了一句:“閣下也應注意自身——發色泛白,隻怕身中冰蠶寒毒已深。”

風未曾料到薛紫夜遠隔石陣,光憑目測發色便已斷出自己病症所在,略微怔了一怔,麵上卻尤自帶著微笑:“穀主果然醫稱國手——還請將好意,略移一二往教王。在下感激不盡。”

“這個,恕難從命,”薛紫夏冷冷放下了轎簾。

轎子抬起的瞬間,忽然聽得身後風提高了聲音,朗朗:“在下來之前,也曾打聽過——多年來,薛穀主不便出穀,是因為身有寒疾,怯於穀外風雪。是也不是?”

薛紫夏並不答應,隻是吩咐小綠離去。

然而,身後的聲音忽然一頓:“若是如此,風可為穀主驅除體內寒疾!”

“嗬,”薛紫夏忍不住嗤然一笑,“看來風使的醫術,竟是比妾身還高明了。”

“穀主醫稱國手,不知可曾聽說過‘沐春風’?”他微笑著,緩緩平抬雙手,虛合——周圍忽然仿佛有一張罩子無形擴展開來,無論多大的風雪,一到他身側就被那種暖意無聲無息的融化!

風站在雪地上,衣帶當風,麵上卻一直帶著溫和的笑意,聲音也柔和悅耳,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由內而外的溫暖。她凝神一望,不由略微一怔——這種氣息陽春和煦,竟和周圍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

“在下自幼被飼冰蠶之毒,為抗寒毒,曆經二十年,終於將聖火令上的秘術煉成。”風使雙手輕輕合攏,仿佛是一股暖流從他掌心流出,柔和洶湧,和穀口的寒風相互激蕩,一瞬間以他身體為核心,三丈內白雪憑空消失!

小綠隻看得目瞪口呆,繼而欣喜若狂——不錯!這種心法,隻怕的確和小姐病情對症!

風微笑著放下手,身周的雪花便繼續落下,他躬身致意:“穀主醫術絕倫,但與內功相比,針藥亦有不能及之處——不知在下是否有幸為穀主驅寒?”

“小姐……小姐!”小綠絞著手,喃喃望著那個白衣藍發的來客,激動不已,“他、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你不如——”

“小綠,住口。”薛紫夏卻斷然低喝。

小綠跺腳,不舍:“小姐!你都病了那麼多年……”

“生死有命。”薛紫夏對著風雪冷笑,秀麗的眉梢揚起,“醫者不自醫,自古有之——風使,我薛紫夏又豈是貪生怕死受人要挾之輩?起轎!”

侍女們無法,隻得重新抬起轎子,離去。

風站在雪地裏,麵上的笑意終於開始凝結——這個女人實在是難以對付,軟硬不吃,甚至是連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顧!他受命前來,原本路上已經考慮過諸多方法,也做了充足準備,卻不料一連換了幾次方法,都碰了釘子。

“薛穀主!若你執意不肯——”一直柔和悅耳的聲音,忽轉嚴肅,隱隱透出殺氣。

薛紫夏冷笑:還是凶相畢露了麼?魔教做事,原來也不過如此吧?

“風使,你應該知道,若醫者不是心甘情願,病人就永遠不會好。”她冷冷道,眼裏有譏誚的表情,“我不怕死,你威脅不了我。你不懂醫術,又如何能辨別我開出的方子是否正確?——隻要我隨便將藥方裏的成分增減一下,做個不按君臣的方子出來,你們的教王隻會死得更快。”

“此中利害,在下自然明白,”風聲音波瀾不驚,麵帶微笑,一字一句從容道,“所以,在下絕無意在此動武冒犯。若薛穀主執意不肯——”

他霍然轉身向西跪下,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匕首,手腕一翻,抵住腹部:

“風既然不能回昆侖複命,也隻能自刎於此了!”

聲音方落,他身後的十二名昆侖奴同時拔出了長刀,毫不猶豫的回手便是一割,鮮血衝天而起,十二顆頭顱骨碌碌掉落在雪地上,宛如綻開了十二朵血紅色的大花。

“啊——!”藥師穀的女子們何曾見過如此慘厲場麵,齊齊失聲尖叫,掩住了眼睛。

“住手!”薛紫夏脫口大呼,撩開簾子,“快住手!”

話音未落,小綠得了指令,動如脫兔,一瞬間幾個起落便過了石陣,搶身來到風身側,伸手去阻擋那自裁的一刀——然而終歸晚了一步,短刀已然切入了小腹,血洶湧而出。

“……”薛紫夜隨後奔到,眼看風倒地,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俯下身,看清楚了他的樣子:原來也是和白秋影差不多的年紀,有一頭奇異的藍色長發,麵貌文雅清秀,眼神明亮。但不同的是,也許因為修習那種和煦心法的緣故,他沒有白秋影那種孤獨尖銳,反而從內而外的透出暖意來,完全感覺不到絲毫的妖邪意味。

“嗬……”那個人抬起頭,伸出滿是血的手來,看著她微笑,斷斷續續,“薛穀主……你、你……已經穿過了石陣……也就是說,答應出診了?”

她任憑他握住了自己的手,感覺他的血在她手心裏慢慢變冷,心裏的驚濤駭浪一波波拍打上來,震得她無法說話——

這個魔教的人,竟然和白秋影一模一樣瘋狂!

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蠶之毒作為藥人來飼養,她可以想象多年來這個人受過怎樣的痛苦折磨,可是……為什麼他還要這樣不顧一切的為教王賣命?這些魔教的人,都是瘋子麼?

他一直一直的堅持著不昏過去,執意等待她最終的答複。

她沒有回答,隻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間斷裂的血脈。

“小綠,紫兒,”她站起身,招呼那些被嚇呆了的侍女們過來,“抬他入穀。”

被從雪地抬起的時候,風已然痛得快暈了過去,然而唇角卻露出一絲笑意:果然沒有錯——藥師穀薛穀主,是什麼也不怕的。她唯一的弱點,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

他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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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修羅場西側殿。

密室裏,兩人相對沉默。看著旁邊剛收斂的零碎屍體,剛剛趕回的赤發大漢手上盤著蛇,咋舌:“乖乖,幸虧我們沒來得及下手!否則這就是我們的下場!”

“教王閉關失敗,走火入魔,又勉力平定了月聖女那邊的叛亂,此刻定然元氣大傷,”冷瞳抱著劍,靠在柱子上望著外頭灰白色的天空,冷冷,“狡猾的老狐狸……他那時候已然衰弱無力,為了不讓我起疑心,居然還大膽的親自接見了我。”

如果那時候動手,定然早將其斬於配劍下了!隻可惜,自己當時也被他的虛張聲勢唬住了。

“他媽的,水也不及時傳個消息給你,”火狠狠唾了一口,不甘,“錯過那麼好的機會!”

冷瞳的眼神漸漸凝聚:“水兒已經靠不住——看來,我們還是得自己訂計劃。”

“也是!”火眼裏騰的冒起了火光,捶了一拳,“目下教王走火入魔,風那廝又被派了出去,隻有一人在宮。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風此刻大約早已到藥師穀,”冷瞳的眼睛轉為紫色,薄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不管他能否請到薛紫夏,我們絕對要搶在他回來之前動手!否則,難保他不打聽到我奪了靈芝珠的消息——這個消息一泄露,火,我們就徹底暴露了。”

火有些火大的瞪著冷瞳,怒斥:“跟你說過,要做掉那個女人!真不知道你那時候哪根筋搭錯了,留到現在,可他媽的成大患了吧?”

冷瞳蹙了蹙眉頭,卻無法反駁。

的確,在離開藥師穀的時候,是應該殺掉那個女人的。可為什麼自己在那個時候,竟然鬼使神差的放過了她?

他有些煩亂的搖了搖頭。看來,這次計劃成功後,無論如何要再去一趟藥師穀——一定要把那個女人給殺了,讓自己斷了那一點念想才好。

否則,遲早會因此送命。

他握緊配劍,聲音冷澀:“我會從修羅場裏挑一隊心腹半途截殺他們——風武功高絕,我也不指望行動能成功。隻盼能阻得他們一阻,好讓這邊時間充裕,從容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