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女臉麵變色,忙道:“請總監息怒,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隻是……”

說話間,她已點燃了手中的字條。

邢飛燕瞧著使女手中燃燒的字條,冷冷道:“一切我自有主張,你隻須服從命令就是了。”

“是,是。”使女應諾連聲,不敢再發表意見。

字條頃刻間已化為了灰燼,房中飄起一縷淡淡的輕煙。

這幾天,邢飛燕的心情不好,脾氣很大。時而煩惱,時而怨恨,時而企盼,似饑似渴的,自己也說不清楚。是需要男人嗎?是的,自己少不得男人的愛撫,少不得那種纏綿,那種銷魂奪魄。她是天生的尤物,天生的淫水,男人離不得她,她更離不得男人。在京中,每次想男人而一時不能應急時,她是用閨中婦人一般的緩解衝動的辦法:將床頭銅罐中百多個銅錢傾罐倒出,撒滿一地,然後一個一個地撿起。撿拾銅錢的過程中,衝動壓抑下去,饑渴漸漸消失,內心歸於平靜。閨中渴望男人而不得的婦人們大多用這種辦法,而且百試不爽。時長日久,那些銅錢都被摸得溜光鋥亮。但此刻,受命在外,哪來的銅錢這些玩意兒?

她深深的吸口氣,輕吟一聲,定定心神,覺得自己也不完全是對男人的渴求。已經有好幾個男人供自己玩弄。那麼,煩從何生,怨從何來?是了,是對自己處境的擔憂,對未來命運的疑慮。這莫名的煩惱多半由此而來。

邢飛燕向使女擺擺手:“到時候我會告訴你,消息與奏本一起送出去。”

“遵命。”使女低下頭,弓身退出房間。

邢飛燕凝視著燭光,半晌才把臉轉向窗外的夜空。

她的心緒很亂,因而舉棋不定。在宮中的兩派勢力鬥爭中,她必須小心謹慎,稍有疏忽,便會帶來殺身之禍。

她送出的消息必須準確可靠,否則寧可不送,她很了解太後和多爾袞的性格。然而眼前他那個“兒子”送來的,卻是個含糊其詞的消息。

她不覺咬緊了牙齒,眼中閃著凶狠的光焰。這個該死的“兒子”,到現在,李自成究竟是活著,還是死了,他居然還沒弄清楚!

二十七隆武召見

太陽完全落下去了,連最後的一抹餘光,也已看不見了。漸漸地後宮被籠罩在黑暗裏。

後宮的規模很小,連皇上批閱奏文的乾清宮在內,隻是一座四間廂房的小院。這遠不能與當年京城的皇宮寶殿和南京勤政殿相比,甚至還不如富豪的府弟。

當今南明的隆武帝唐王聿鍵就住這裏,支撐著明朝破碎的江山。

乾清宮裏點著許多蠟燭。殿左側的香爐裏燒著一柱香。從爐口裏飄出的香煙,在燭光中浮動,使宮中的氣氛顯得莊嚴神秘。

隆武端坐在禦案前,將堵胤錫的《請封降將疏》又看了一遍,深深地歎了口氣。

“請封降將疏”下壓著兩疊厚厚的奏本,那是朝中兩派不同意見的大臣,對是否招安闖賊餘部的不同意見。

內閣蔣德林、路振飛、林增誌等人,上疏謂曰:“李賊破北京,逼殺先帝,仇不共戴天,罪在不赦,其黨安得封拜?”

僉都禦史張家玉、蔡之俊、錢幫芑等人,則具疏力言:“方今國家兵勢單弱,高李諸賊擁三十萬眾於楚,若不以高爵招之,彼必不肯為我用,全楚非我有也。今出空爵於朝庭之上,一日而得三十萬之眾,免全楚生靈之塗炭,孰得孰失?今當權宜,假以封號。”

……好端端一個大明江山,就是被這些逆賊弄得千瘡百孔,最終敗壞在他們手中,別說是封賞,就是把他們全都淩遲處死,也難解心頭之恨。

……眼下滿州清兵入侵,竊據了半壁江山,社稷已是累卵之危。南明國庫空虛,兵微將寡,人心渙散,哪有能力抵抗?若不籠絡這些逆賊,一旦令其轉合滿清,漢民即刻便會淪為亡國奴,那時豈不後悔莫及?

該怎麼辦?隆武神色憂鬱,雙眉緊皺,手接著禦案上的奏本,久久未動。

半舊的繡龍黃皺門簾輕輕抖動了一下,乾清宮的老太監李永祥透過門簾縫往裏麵看了一眼,然後低下頭悄悄地退走了。他本來有事要向皇上啟奏,但是見隆武的神色不好,不敢打擾,隻得暫時退下,稍後再作計較。

隆武即位以來,克勤克儉,整兵經武,一心一意想驅逐清兵,恢複大明江山。在明朝的皇帝中,他算是個英武有為之人了。他之所以能有如此作為,這與他一段不尋常的經曆有關。

崇禎五年,清兵入侵京畿,朝廷下詔令各省兵馬入京勤王,當時聿鍵在南陽,他接到詔書後,立即親自率兵趕赴京城。可到了京城後,崇禎不但對他不加獎勵,反斥他違背祖製,擅離藩封,將他革去王爵,發配到鳳陽監禁。他被關押多年,直到鳳陽失陷時,他才趁亂逃了出來,流落在閩、粵一帶。後來清兵攻陷南京,弘光帝福王被殺,他被從長江上逃出來的鄭鳴逵、鄭彩天接到福州。鄭鳴逵和鄭彩天又與安南伯鄭芝龍、禮部尚書黃道周、福建巡撫張貴堂、巡按吳春枝一起立他為帝,改福州府為天興府,改第二年為隆武元年。

正因為他這段經曆,他當上皇帝後勵精圖治,一心想有所為。他招兵買馬,廣攬將才,在仙霞關一線一百多處隘口,設十萬兵馬鎮守,並下令加緊訓練新招募的十萬新兵,以伺機向清兵反擊。一時間朝中文臣武將濟濟,雖無強勁實力可言,卻也有幾分中興氣象。

隆武帝再次拿起堵胤錫的《請封降將疏》閱看,臉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他在認真地權衡招撫的利弊。

他對李過、高一功、郝搖旗等戰將早有所聞,他們都是大順軍中驍勇善戰的猛將,眼下兵強馬壯,四十六營一共三十多萬人馬。朝中正是用人之際,如果這股力量真能為朝廷所用,又何樂而不為?

如果不批準《請封降將疏》,拒絕招撫李過等部兵馬,這三十萬人馬轉降清廷,或是像何騰蛟奏折中所言,“會獵湖南”與南明爭搶地盤,後果則不堪設想!

更何況堵胤錫已在草坪與李過簽了約,何騰蛟已把郝搖旗接到了長沙府,堵胤錫與李過兩日後即到福州。此二臣先斬後奏的行動,已使他這位皇帝沒有了回旋的餘地。

當皇上不能優柔寡斷,此事得當機立斷!

於國、於民、於漢室江山都該……他眼光陡地放亮,瞳仁裏射出縷縷精芒。

他放下手中的奏疏,從椅中站起來,走出乾清宮。

他徑直穿過走廊,向後宮的小花園走去。

侍立在走廊拐角處的老太監李永祥,斜跨出半步,向他弓下了身子,像是要攔住他。

他沒理睬李永祥,隻是微微擺擺手,從他身旁踏步而過。李永祥扁了扁嘴,想說什麼,卻沒發出聲來。

隆武走到花園一間竹葉掩映的小屋前,一名宮女曲膝恭迎,並大聲喊道:“皇上駕到!”

在宮女的呼喊聲中,王妃曾氏率著一名宮女,從內房出來迎駕。

隆武雖然身為皇上,但對自己要求很嚴,沒設宮院,在宮裏除了王妃曾氏之外,沒有其他寵愛。

曾妃向隆武施禮道:“臣妾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隆武一邊伸手扶起曾妃,一邊責備地道:“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這樣,總有一天我要把這些繁瑣的宮中禮節,全都廢了。”

曾妃把隆武迎進臥房,侍候他在小桌旁坐下。宮女立即沏上香茶送到他麵前。

臥房麵積不大,擺設也簡單,但收拾得很幹淨,一張紅漆檀木雕花木床,錦帳分鉤,繡被鴛枕,折疊得十分整齊。

“皇上,要不要燙壺酒?”曾妃關切地問。

隆武緩緩地搖搖頭。房中宮燈發出柔和的光輝,在他陰沉的臉上罩上了一層薄薄的寒霜。

曾妃見狀,擺手示意宮女退下,她雖是女流,卻與隆武同心,一心想助隆武有所作為。她知書達禮,對隆武來說算是一位賢內助。

曾妃道:“皇上有何心事?”

隆武歎息道:“違昌、撫州已被清兵攻陷,益王朱由本和永寧王朱慈炎先後遇難,魯王朱以海假名監國於紹興,始終不肯退為藩王。朕曾派使者帶著詔書和十萬兩餉銀,犒賞浙東將士,也被他拒收……”

曾妃插話道:“聽說這餉銀被魯王手下方國安劫掠去了,不知是不是有此事?”

隆武沉重地點點頭:“方國安此人貪得無厭,專橫跋扈。不久前與一些守江將領打了幾次勝仗,便目中無人。他還屢屢唆使魯王派兵征討朕,與朕爭這個皇位,幸虧大學士錢肅樂和總兵王之仁等人極力反對,魯王才未出兵。否則,大明這半壁江山,恐怕早就丟光了。”

曾妃端起茶盅,送到隆武手中,麵色憂鬱地道:“妾聞方國安與守江將領打了勝仗以後,不休整練兵,以圖再戰,卻是每日裏飲酒看戲,尋歡作樂。夜裏,江邊兵營吹拉彈唱之聲,傳出幾十裏之外。士兵軍紀敗壞,奸淫虜搶之事連連發生,百姓已是怨聲載道。像這樣的軍隊,怎能指望它再打勝仗?”

隆武茶盅湊到嘴邊,沒有喝茶,凝眉道:“目前清兵虜勢方張,多爾袞已封博洛為征南大將軍,偕同都統圖賴和貝子屯率兵南下,準備入侵浙東和福建,而闖逆餘賊三十多萬人馬也竄入湖南,他們雖然口言歸順,但卻聽宣不聽調,顯然是想借朕的名義和南明的力量,爭得一個喘息的機會,以後再有所圖謀。”

他話音頓了頓,放下手中茶盅,繼續道:“關於抗清之事,眾臣意見倒是一致,聯合魯王,共同對敵;關於招順闖逆餘賊之事,眾臣卻各持己見,爭論不休,朕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隆武說完話後,端起茶盅呷了一口茶,目光盯著曾妃。

曾妃知道,這是隆武在征求自己的意見,於是抿了抿唇,沉靜地道:“國家大事,妾不敢多言。不過,妾認為眼下我們最大的敵人,是滿州清兵。”

她話雖然沒有說明,但卻已明確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隆武手按住茶盅,目光仍盯著曾妃。他對她表示的意見,還不滿足。他知道他的這位賢內助,不僅在政事上有眼光,而且通過各種不同渠道得來的消息,也比他要多得多。

曾妃沉默了片刻,啟唇道:“堵胤錫草坪定約,實非易事。他既要在闖逆麵前宣揚皇上德威,啟其向化之心,又要從目前大局著想,少不得要向闖逆作些委屈求全,但願皇上能體諒其苦衷。皇上乃大明複興之主,絕非怯懦之君,若得闖逆三十萬人馬同心協力抗清,何愁清兵不退,漢室江山不複?”

她說到此,顯得有幾分激動,臉上泛出一絲紅暈。

隆武道:“你所言,正是朕之心意。隻是朕恐怕魯王不會同意,倘若他借此為由,興兵來討,豈不給清兵可乘之機?”

曾妃道:“妾得消息,叛臣馬士英和阮大铖二人投奔到了方國安營,方國安將二人推薦給魯王,並進饞言,將在錢塘江大挫清兵的兵部尚書張國維,調去鎮守義烏……”

隆武麵容變色,忍不住道:“權奸誤國!可憎,可恨!”

曾妃輕歎一聲道:“張國維兵馬一退,清兵即調兵運炮,大舉渡江,方國安不敢抵抗,護著魯王逃回紹興,清兵渡江追趕,魯王連戰連敗,形勢已是十分危急,眼下他哪還有能力征討皇上?”

“哦,有這種事?”隆武沉下臉道,“朕怎麼沒有接到奏報?”

“皇上沒有接到奏報嗎?”曾妃皺起眉頭道,“妾可是聽說,近日有幾份緊急飛奏送進了宮中。”

隆武手按住桌沿,咬住了牙齒,從牙縫裏透出聲音道:“一定是那廝扣住了奏報,不讓朕知道前線消息。”

曾妃沒吭聲,但她知道隆武指的那廝,即是鄭芝龍。

鄭芝龍原是海盜出身,崇禎初年投降明朝,幫助朝廷平定海寇,後被崇禎封為南安伯。自從他與鄭鳴逵、鄭彩和張貴堂等人,擁唐王聿鍵為帝之後,仗著擁戴功勞和手中兵權,權傾朝野,處處挾製隆武。他還以缺餉為名,到處搜括民財,讓官員出俸祿幫助軍餉。同時接受賄賂,賣官鬻爵,無所不為。隆武對他十分不滿,卻又奈何他不得。

隆武忿忿地道:“貪贓枉法,欺瞞皇上,朕定要斬了他!”

曾妃替隆武斟滿茶,用一種無奈的口氣道:“皇上身負天下重任,凡事須三思而行,切勿因小失大。眼下再大的事,也大不過全族漢民聯合抗清。”

隆武呼地站起:“愛妃所言,甚是有理。朕若不能驅逐清兵,複我江山,又怎有臉麵於地下見先帝?”

說罷,隆武衣袖一拂,轉身大步走出了房間。

曾妃望著隆武急匆匆消失在房外的背影,眼裏猝然落下兩顆淚珠。

隆武回到乾清宮,立即召喚老太監李永祥:“近日可有前線奏報?”

李永祥垂首道:“回皇上話,有!”

隆武麵帶怒色:“既然有奏報,為何不送給朕觀閱?”

李永祥扁扁嘴,抬起頭,用亮亮的眸光看著隆武,臉上是一種下定了赴死決心的表情:“稟皇上,這些奏本全讓南安伯鄭芝龍扣下了。”

“豈有……”隆武吐出兩個字,隨即打住,端正了身子,正色道,“你可知奏本內容?方國安護魯王回紹興,被清兵追擊,現在情況怎樣?”

“稟皇上,”李永祥躬身道,“奴才不敢私閱奏本,不過奴才從南安伯府和前來討餉銀的將領口中得知,方國安在馬士英和阮大铖勸說下已經降清,魯王則在幾名心腹侍衛保護下逃到了石浦。”

隆武拍案而起:“叛國逆臣,真是大明的恥辱!”

李永祥頓了頓,又道:“方國安三人降清後,即領清兵攻打金華,金華城軍民奮勇抵抗,激戰一天,最終被清兵用炮火轟坍城門,攻入城內。金華陷落之後,清兵大肆殺戮,軍民死傷慘重,大學士朱大典全家殉節。”

“禍國殃民之賊,罪該萬死。朕若日後拿到他們,定淩遲處死!”隆武雙眉緊皺,麵色凝重,稍頓,複道,“兵部尚書張維國怎麼樣了?”

張維國驍勇善戰,用兵有方,在與清兵戰鬥中屢建奇功,是一位難得的將才,若有張維國在,浙東的戰局還有轉機的希望。

李永祥道:“以前的事,奴才不知,但奴才今天傍晚截得送南安伯府的飛奏三份,奴才原本想……”

隆武打斷他的話,急急地道:“飛奏在哪裏?快快呈上來!”

李永祥趕緊從懷中掏出三份奏本,上前送到隆武手中。

隆武打開第一份奏本,奏本上報告的正是他關心的張維國的情況。

清軍攻陷金華後,又轉攻義烏。張維國剛到義烏,尚未來得及加固城防,聯係周圍布防,清軍大部隊即已開到。張國維率兵拚死抵抗,盡管他指揮得當,士兵英勇奮戰,無奈人數少,且又內無糧草,外無援兵,激戰三日後傷亡慘重,已支持不住。他知大勢已去,便遙望南京,拜別明陵,作了絕命詩三章,然後命軍民突圍。經過一場大戰,少數軍民逃脫,義烏城被攻破,張維國投水而死。

隆武罩滿嚴霜的臉上,透著一絲異常的光彩。若所有的將領都像張維國一樣,清兵哪是大明軍的對手……

他心中浮起一團陰影,不敢繼續往下想。

另外兩份奏本,一是報告魯王逃到石浦後,遇到大明定西侯張名振,隨之乘船航海東去;一是清兵攻下義烏後,又連占衢州,明知府伍經正等人死節……

形勢萬分嚴峻!

他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驚慌。若不招撫李過、高一功的闖逆人馬,南明即刻便有滅頂之災!

他不再猶豫。堵胤錫奏本中所說的,“聯合闖逆,合師北拒,共勉中興,光複舊宇”,這是他目前惟一可行的路。

他端坐椅中,對李永祥道:“速召大學士黃道周、僉都禦史張家玉及錢幫芑、蔡之俊等人,即刻進宮。”

李永祥扭頭看看窗外漆黑的夜空:“現在?”

隆武嚴肅地道:“快去!”

太陽已高高掛在空中,金色的陽光刺人眼睛,但風中卻仍帶著黑夜的寒氣。天興府宮院中樹木的枝葉早已凋落,枯黃的落葉和露水,在地上結成了一片薄薄的冷霜。

宮中像往日一樣寂靜,但氣氛卻與往日大不相同。

隆武正襟危坐在金鑾殿的寶座中,麵容嚴肅。殿台上左右兩側侍立著幾十名內閣輔臣,兵、禮、刑、戶等部尚書和左右侍郎,還有各省在福州的道禦史和各科給事中等一班文武百官。

隆武唬著臉不出聲。文武百官重垂著頭粗氣也不敢出,氣氛顯得緊張。

殿台階上盔甲鮮明的衛士肅然而立,殿坪中青石道兩旁,憑添的清一色號服的禁衛軍及他們手中刀槍閃出的寒芒,給宮中緊張的氣氛增添了幾分冷森的殺氣。

隆武和南明文武百官,在等待著李過進宮。

李過一行人此時在宮門外被衛兵攔住。李過瞪眼正待發作,卻被堵胤錫勸住,陪同見駕的鄭芝龍連忙解釋道:“請李將軍息怒,大臣、武將不能帶衛隊人宮,不能佩劍上殿,這是大明曆來的規矩,也是在下保護皇上安全的必要措施,還望李將軍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