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過冷哼一聲,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本將軍就不能例外?”

李過當然懂得不能帶兵入宮和不能佩劍上殿的規矩,別說是南明舊朝,就是當時闖王的西安永昌宮也是如此。他這麼做,隻是想為難鄭芝龍。對鄭芝龍的劣跡,一路上他早已有聞,聽說他經常帶兵入宮要挾隆武,心中十分不滿,所以故意有此舉動要帶衛隊入宮。

鄭芝龍聞言,臉色也變了。他是個工於心計的人,怎會聽不出李過的弦外之音?

這一下急壞了堵胤錫,這位南明大臣惟恐招安李過不成,釀成大患,忙著從中調解。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後李過帶來的二十名親兵留在了宮外,但張鼐卻帶劍隨同李過進了宮中。

踏入宮內,迎麵便是兩隻高大的鎏金獅子,獅身在燦爛的陽光中金光閃爍。李過在大順軍攻陷北京後,曾在崇禎的皇宮裏住了好一陣子,對皇宮的情況很熟悉。在北京皇宮的乾清門外,也有兩隻這樣的獅子,這兩隻獅子遠不及北京皇宮內的獅子雄壯威武。

行不到幾步,便是一道宮門,門楣上釘著一塊顯然是剛釘上不久的木牌,上書道:“乾清門”三字。

堵胤錫皺起眉,斜瞟了鄭芝龍一眼。他很擔心這位南安伯會壞了他苦心經營的招撫大事。

李過嚴肅的臉上掠過一絲冷笑,領著張鼐大步跨入了乾清門。

在他的想像中,進入乾清門後,便是兩旁護有雕刻精美的白玉欄杆及攔板的禦道。禦道直通丹陛,中間是一塊雕刻著雙龍纏日,下有潮水,上布祥雲的巨大石板。正殿的丹墀上,東西兩側夾著禦道,對峙聳立著高逾五尺的銅龍、銅龜、銅鶴、寶鼎和香爐等物,飄渺著香煙,氣氛莊嚴而肅穆。

然而,他入門後看到的,卻令他大失所望。沒有雕刻精美的白玉欄杆,沒有丹陛巨大的石板,沒有禦道旁的銅龍、銅龜和寶鼎等物,也沒有飄渺著香煙的莊嚴肅穆氣氛,隻有一個並不算大的庭院,滿地的落葉無人打掃,青石板旁肅立的禁衛軍和殿台上執斧的衛士,使空氣中充滿著殺氣。

李過剛踏入青石道,鄭芝龍便向守在青石道旁的禁衛軍統領丟了個眼色。禁衛軍統領右手一揚,隻聽得“啷當!”一聲響,禁衛軍士兵舉起手中的刀槍搭成一座刀橋,封住了青石道路。

想來個下馬威?李過頓住腳步,歪起頭,嘴角似笑非笑,斜睨鄭芝龍。

堵胤錫漲紅了臉,結巴著道:“鄭大人,你……這是幹什麼?還不快……”

他話未說完,乍覺眼前一亮,一抹青瑩的光華來自身後,擊向了禁衛軍士兵的刀槍,隨著爆起的“叮叮當當”的兵刃撞,擊聲,空中進出一片金芒。

眨眼間,金芒散滅,刀橋消失。張鼐右手執劍斜垂,站在了殿階前。他身後站著滿臉傲氣的李過。

禁衛軍士兵怔怔地站在原地,瞧著手中的斷刀斷槍發愣,還沒有從剛才的打擊中蘇醒過來。

鄭芝龍的臉變成了豬肝色,他原想用禁衛軍的刀橋嚇一嚇李過,煞煞這位“一隻虎”的威風,沒想到張鼐竟有如此利劍,如此神勇,真是弄巧成拙!

殿內的隆武和文武百官,被眼前的情景揪緊了心。隆武隻覺得狂跳的心,仿佛要跳出口來,他愣愣地望著殿外的李過不知所措。

堵胤錫急步趕到李過身邊,壓低了聲道:“實在對不起,但請李將軍以大局為重。”隨後,他也不管鄭芝龍,徑直跨前數步,跪伏在地,朝殿內朗聲喊,“李過進見皇上!”

隆武從驚愕中醒來,正正身子,傳旨道:“宣李過上殿。”

“謝皇上。”堵胤錫叩首後,退至李過身邊,“李將軍,這上殿……”

李過淡淡一笑,扭頭對張鼐道:“收起劍,在殿外等候。”

“是。”張鼐寶劍入鞘,躬身退後。

此時,鄭芝龍走了過來,他臉色有些難看,瞧著堵胤錫的目光裏透著幾分怒氣,顯然他對堵胤錫剛才越俎代庖的行為很是不滿。

殿內傳出了宣旨太監扯長嗓門的呼喊聲:“李過上殿——”

“李將軍請。”堵胤錫讓李過先行,自己則緊跟在了李過身後。

鄭芝龍心中不覺燃起一團怒火。這位專橫慣了的南安伯,居然不顧皇上在殿,對殿台上的衛士下令道:“架斧!”

殿台衛士猶豫了一下,隨即“當”地一聲,將手中利斧交叉架起。

隆武的臉色變了。堵胤錫的臉色變了。文武百官的臉色也變了。

鄭芝龍的作法實在太過份了!他有沒有把皇上放在眼裏?許多責備的眼光投向了鄭芝龍,隨後又轉向隆武。這斧柄隻有皇上才能下旨拆除,這位南安伯隻有皇上才能製得住他。

但隆武沒有下旨,他並不是害怕鄭芝龍,他隻是想看看李過,究竟有沒有膽量,來闖這道斧橋。

他思忖間,李過已昂首走向了斧橋。利斧架得很低,鋒利的刃口朝外,李過若不彎腰低頭從斧口下鑽過,決過不了斧橋。“李過會低頭嗎?”隆武皺眉在想。

李過麵帶一抹鄙夷不屑的微笑,沉靜地向斧橋走去。

原本沉悶的空氣變得凝重起來,緊張的氣氛已到了無可複加的地步。

李過已走近利斧。

隆武感到了一股無法負荷的沉重壓力。

堵胤錫想阻住李過,但哆嗦的手怎麼也伸不出去。

鄭芝龍感到了恐懼,一股寒意直透脊背,手指變得冰涼。

李過毫無畏懼地朝著鋒利的斧口逼去。

“撤斧!”隆武高聲下旨,但聲音卻細如蚊鳴,誰也聽不見。

鄭芝龍也想下令收斧,但喉嚨發麻,一時怎麼也發不出聲來。

李過的臉撞向斧刃。然而,就在他臉的肌肉撞上斧刃的一瞬間,利斧撤去了。第一架斧撤去,跟著所有的利斧都相繼撤去。李過是人到斧退。

殿台衛士不僅擔當不起傷了李過的責任,同時也被他傲然氣勢所折服。

李過逼退斧橋,大步步入殿中。他自始至終表露出一種執猛剛毅的神色。

隆武的眉毛高高揚起,瞳仁裏透出光彩。這不正是自己日夜都在尋求的將才麼?

李過在殿中站定,目光緩緩地掃過殿側文武百官的臉。這班南明大臣,不管是讚成還是反對聯合闖逆的人,對李過都懷著一種敬佩與畏懼的心情,當他們觸到李過的目光時,都紛紛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李過目光落在隆武臉上。隆武用犀利而充滿熱情的目光迎視著他。

兩人四道目光在殿中碰撞。

“若得如此將才,何愁大功不成?”隆武在想。

“看來這位唐王聿鍵,確如堵胤錫所說,是個想有作為的人。”李過在想。

堵胤錫走到李過身後,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向隆武跪拜。

李過撩起衣襟跪伏在地,向隆武行君臣大禮:“李過叩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過這套明朝的君臣大禮,已由高夫人派人教了多次,加之他對隆武印象還好,所以施禮時動作熟練,毫無半點做作之態。

隆武見了,心中十分高興,但他仍不失王威,故意板起臉道:“你等幫助叛逆李自成興兵作亂,攻破京城,逼死我君主,弄得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我大明尚未懲罰你等,應該隱姓埋名,躲起來才對,為何又招安歸順,前來見朕?”

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振振有詞,看似強硬,但實際上,卻無半點責備李過之意。

堵胤錫與張家玉等一班建議為李過加封的大臣,都暗地裏佩服隆武。這番不失體麵,而又通情達理的話,體現了隆武的用心良苦。

蔣德林與路振飛等一班反對為李過加封的大臣,也覺得隆武這番話雖軟弱了一些,但也有理,且看李過如何回答?

鄭芝龍的臉色有些難看,嘴角在抽搐。他還在為李過連闖劍斧兩陣,而使他大丟臉麵的事生氣。

李過屈膝叩頭後,不慌不忙奏道:“稟奏皇上,當時朝中奸臣專權,蒙蔽聖上,以致朝綱紊亂,國事見急。加之連年災荒,官員腐敗,貪汙成風,苛政如虎,天下實已大亂,即使臣等不造反,也會有造反者。除十三家兵馬外,張獻忠等不也造反了嗎?臣隻是未想到滿州清兵,竟會乘隙而入,眼下已占領了我大漢半壁江山,使我大漢臣民痛心疾首。臣自知罪不容赦,之所以還敢帶死罪求見皇上,實是想拚著性命,助皇上驅走韃虜,光複漢室江山,不讓漢民淪為異族之奴,其他的事,臣就顧不及去想了。”

李過這番經過一路上深思熟慮後說出來的話,說得十分中肯,一字一句都敲在了每個人的心上。

殿中的文武百官和兩側的衛士,無不為李過的話動容。大漢臣民,誰想做亡國奴?

隆武興奮地站起,伸出手道:“愛卿平身。”隨後立即叫太監給李過賜坐。

“謝皇上。”李過叩頭謝恩,在太監搬來的椅中坐下。

堵胤錫滿臉高興,聯合抗清的統一戰線終於結成了。

鄭芝龍臉上一片陰雲,皇上可從來沒對自己這麼親熱過!

隆武回坐到龍椅上,對李過道:“不想在草莽之中,竟有真正的英雄豪傑。愛卿所奏之言高瞻遠矚,深明大義,朕得愛卿威武將軍,驅逐清兵,光複漢室江山,必將指日可待。”

“皇上過獎。”李過在椅中弓了弓身子道,“臣才疏學淺,剛才所言,隻不過是臣之心願和母親教誨而已。”

“哦。”隆武揚了揚眉道,“聽說高夫人曾因招安之事,當眾教訓過你?”

李過尚未回答,堵胤錫接過話道:“稟皇上,確有此事。”

堵胤錫將在草坪招安,高夫人出宴命李過下跪受訓之事,詳細地說了一遍。

“真乃是貞義夫人!”隆武感歎道,隨即命太監取文房四寶上殿。

隆武身伏龍案,當即親筆書寫了一道敕諭。李過是代表母親高夫人來見皇上的,故皇上的語氣也是對高夫人的:

朕念(李)赤心以真正英賢,昔日托身非所,乃今翻然悔悟,竭奉中興。雖名臣必待真主,亦賴其有聖母而端慈訓也。近據湖廣督撫連章報其至誠歸戴,業已掛印封侯,俟朕駐蹕武昌,然後麵賜鐵券,再允督撫之奏,欽旌母德之貞。爾以善教為慈,赤心以遵母為孝,慈孝既萃爾門,忠義必恒於功業。特賜爾封為一品貞義夫人,給與恩詔,仍著有司建坊,敕文用‘淑讚中興’,朝廷風標萬古,爾門留芳百世,皇後聞之,再三嘉歎,麵請嘉恩,賜爾珠冠一頂,表裏四匹,令聞遠被,以顯綸恩。爾高氏當時以大義訓赤心,俾其一德明良於終始,全恢江省,立複金陵,一統功成,爾子拜爵奏天殿,爾身受恩坤寧宮,史冊昭然,豈不偉歟!爾母子其欽承朕命。

隆武帝讀敕諭後,殿中下旨,封李過為興國侯,賜名赤心,高一功賜名必正,二人授禦營前部左、右軍都督,掛龍慮將軍印,張鼐封為義侯,其餘各將均按花名冊封賜,所部“十三家兵”改號“忠貞營”,封高夫人為貞義一品夫人,飭有司為建牌坊頌其功德,並令禮部頒給璽書。

隆武隨後又封堵胤錫為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禦史,封何騰蛟為定興伯,兼東閣大學士,統一指揮忠貞營兵馬。

“謝主龍恩!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殿中響起一片謝恩的歡呼聲。

此刻,殿中無論原來是讚同還是反對的人,都對南明政府和大順軍的聯合,表示出了擁護,因為他們在李過身上看到了南明抗清的出路。

隆武下旨,設宴招待李過。福州百姓聞得李過三十多萬兵馬歸順朝廷,共同抗清,紛紛湧上街頭歡呼,把座福州城鬧得沸沸揚揚。

是夜,隆武與李過在後宮商討“北伐大戰”之事。

隆武命堵胤錫與何騰蛟分任戰守,何騰蛟任湖南,守湘陰,圖嶽陽、武昌;堵胤錫任湖北,守常德、澧州,圖荊州。待李過兵馬準備妥當,南撫何騰蛟便會師嶽陽北擊清兵,北撫堵胤錫亦渡澧水率忠貞收複荊州北上,隆武則禦駕親征,渡江督鄭芝龍進軍浙東、江西三道同時出擊,殺清兵一個措手不及。北伐大戰的時間就定在了三個月後,即第二年的開春。

隆武送走李過後,心中十分興奮,叫老太監李永祥取來筆墨宣紙,揮筆豪書了八個大字:“驅逐韃虜,中興舊業。”

隆武擲下筆,把紅通通的臉轉向了窗扉。窗外,夜空中有一輪渾圓的皓月。不知為什麼,今夜的月亮顯得格外圓,格外亮。

他合起雙手,向蒼天默然祈禱。希望蒼天能保佑他遂其心願,讓光複的明月普照九州!

忽然,一股狂風吹過,空中飄來一朵烏雲,遮住了明月。院中落葉滿天飛舞,發出嘶啞的酷似哭泣的咽嗚聲。

隆武的心陡地沉了下去,雙手緩緩放下,臉上罩起一片陰雲。

良久,隆武才下旨,讓在宮外已等候了多時的黃道周入宮進見。

兩個時辰後,一個由十人組成的義勇隊,從後宮院內悄悄出發了。

這支義勇隊的任務是,赴蘇杭協助李過的“屠龍隊”刺殺多鐸。

二十八接頭白巾會

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抗。”

享有能與天堂媲美的江南名城蘇州,就位於太湖東北的靈岩山旁。

蘇州是個景色秀麗的城市。橫跨著石橋,流淌著清水的小河,縱橫交錯地在市內穿過,凝聚著宋、元、明各代園工建築藝術精華的園林,布滿城區各個角落,整座城市水風送涼,絳霞暈目,別有一番風光。

十月,江南的陽光暖烘烘的。

化妝成算命先生的宋獻策,坐在市中心廣場角落裏,隔著一塊寫有“指點久困英雄迷津”的地攤布招,眯眼打量著廣場。

並不算寬敞的廣場上,擠滿了兜賣各種貨物的小商小販和浪蕩江湖的藝人。按照慣例,每天上午這廣場是集市場所。

一隊隊盤著長辮的清兵時不時地從廣場中交叉穿過,但廣場上的人誰也不在意,仿佛並不把這些新統治者放在眼裏。

宋獻策目光四處掃動,各種人物紛紛躍入眼簾……

太陽漸漸移向頭頂。宋獻策冷淩的臉上罩上一片陰雲。他在尋找白巾會陸世鑰派來接頭的人,但沒有找到。約定時辰已過,接頭人不見露麵,難道發生了什麼意外?

他緩緩地站起身來,舉手伸了個懶腰。這是個暗號。

守候在廣場東角,扮妝成賣藝班班主的李雙喜,立即敲響了手中的鑼。

“各位鄉親父老,兄弟姐妹!”李雙喜一邊敲鑼,一邊大聲吆喝著,繞場一周,圈出賣藝場子。其餘四個夥計,忙著收拾場麵插杆揚旗。

“嘩!”一麵綴有雄獅和“得勝班”字樣的藝班旗幟,在空中展開。

宋獻策向白巾會發出了信號:大順軍的人已經到了。

看熱鬧的人很快地圍住了場子。宋獻策看不到李雙喜和賣藝的兄弟了,他隻能看到那麵在攢動的人頭上空飄揚的旗幟。

他凝視著旗幟,漸漸地眼中的藝班旗,變成了綴有“闖”字的義軍大旗……不知何日,闖王的旗幟,能飄揚在這座江南名城的上空?他心中陡然泛起一股沸騰的熱浪。

他正在思想,廣場路口突然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隨即響起了怪聲暴喝:“閃開!”

一隊清軍鐵騎兵飛速馳入廣場,來勢洶洶,吆喝者是奔在頭裏的兩名手執長鞭的騎兵。

廣場人群頓時大亂。人們在驚呼聲中紛紛向路旁閃避。

鐵騎兵一邊驅散著人群,一邊徑直奔向李雙喜的藝班。

宋獻策目光觸到從身旁奔過的鐵騎兵頭領的臉,心中不覺格登一跳。這個臉上有刀疤的鐵騎兵頭領,不正是在茶棚裏遇到的那個殺人如麻,被人稱為“劊子手”的清軍鐵騎兵隊長豐臣秀英麼?

難道刺殺多鐸的行動走露了風聲?宋獻策的臉色刹時變得蒼白。

鐵騎兵衝入藝班場子。此時看賣藝的人早已逃散。鐵騎兵兜了一個圈,勒住馬,分兩層將李雙喜藝班團團圍住。

李雙喜這個藝班,一共是五個人,一輛獨輪車,兩副挑擔,四口大木箱,一副兵器架。五個人,四男一女。

執長鞭的騎兵對站在旗杆下的李雙喜發問:“從哪裏來?”

“河南安陽。”李雙喜操著地道的河南口音,沉靜地回答。

“來幹什麼?”

“混口飯吃。”

騎兵瞪圓眼道:“你知不知道本城昨日頒布的禁令,任何人不準帶兵器入城?”

“不知道。”李雙喜道,“不過,我們藝班的刀槍……”

話未說完,騎兵一聲厲斥:“還敢狡辯!”手中的長鞭“啪”地揚起,抽向李雙喜。

這些鐵騎兵的出現,是因刺殺多鐸消息泄露,還是真為了這些賣藝的刀槍?自己是該出手還擊,還是該忍辱等待?李雙喜一時間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