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雙喜實在看不過意,幫她說話道:“她也是無心,請高夫人原諒。”說著,又扭臉對她,“你也是太不小心了,竟把闖王和高夫人,還有孩子都畫出來,萬一被外人看見,泄露了闖王的秘密,這可是誰也擔當不起。”

聽到李雙喜的解釋,彩雲的心情稍稍平靜了一點,忙低著頭道:“我知錯了。”

高夫人抓起畫在燭火上點燃,一邊道:“今後無論寫詩、畫畫,都不許提及寺廟、和尚和嬰兒什麼的。”

畫在高夫人手中燃燒著,漸漸化為了灰燼,那漸淡的火光,照著彩雲由緋紅而轉為蒼白的臉。

此時,李翠微闖了進來。人還未站穩,便向高桂英嚷道:“我已經打聽到牛金星的消息了!”

聽到“牛金星”三個字,李雙喜、春花和臘梅禁不住同時問道:“在哪裏?”

李翠微故意磨蹭了一下,才慢吞吞地道:“他現在河南南陽府,改名為賈朗齋……”

高桂英待她說完後,板起臉道:“是你探到的消息?”

李翠微見高桂英認了真,隻得扁扁嘴道:“是馬承恩告訴我的。”

高桂英道:“他的話,你就那麼相信?”

李翠微對這個問題可沒有絲毫的含糊:“他是女兒的救命恩人,現在又是老營的總管,他的話不相信,還能相信誰的話?”

高桂英怔了,沒有說話。女兒的這話也確是有些道理。

李翠微道:“馬承恩說這消息是青龍會一名弟子的表弟,今天從河南來投軍,剛剛告訴他的。現在化名為賈朗齋的牛金星,勾結了一夥土寇,殺人越貨,劫贓分肥,在南明府城中橫行霸道,無惡不作。”

“這個壞東西!”高桂英拍案而起,“春花,速將此消息告顧軍師,叫他派人協助紅娘子殺了此賊。”

春花應了一聲,正要走,卻被李翠微叫住:“娘,讓我去吧,我要協助紅娘子親手宰了他。”

高桂英有些猶豫:“你去?”

李翠微正色道:“我若不去立功,如何能名正言順帶領健婦營?”

“好吧。”高桂項點點頭,“你去對顧軍師說,這是我的意思。”

“謝謝娘。”李翠微向李雙喜、春花等人呶了呶嘴,喜滋滋地走了。

李雙喜想說什麼,被高桂英阻住:“今天我有些累了,你們都去歇息吧。”

李翠微走出後寨,即被從路旁樹後走出的馬承恩攔住。

李翠微驚訝地道:“你還沒有走?”

馬承恩沒回答她的話,卻反詰道:“怎麼樣?”

李翠微高興的道:“娘答應了,這回我可立功了。”

馬承恩瞧著她道:“其實你真正的立功,並不在協助紅娘子殺牛金星。”

李翠微困惑地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馬承恩緩緩地道:“殺了牛金星,你能讓紅娘子回到闖王身邊,這才是真正大功一件。”

李翠微雙手一拍:“對!殺了牛金星後我就帶她回老營。”

馬承恩擔心地道:“聽說娘子已有出家歸隱之意,她未必會跟你回老營,你協助她殺了牛金星之後……”他附在她身旁低聲說了一番話。

李翠微點頭道:“我一定安排爹爹與她見麵。”

馬承恩猛地抱住她,滾燙的嘴唇壓在了她的香唇上。

“嗯……你真壞!”她掙紮著脫出他的懷抱,紅著臉,飛也似地逃向前寨。

其實她心裏很高興,她早就渴望他能摟抱親吻自己。若不是畏懼高夫人,若不是在這路上拍被人撞見,她真想讓他親個夠!

馬承恩望著她漸漸模糊的身影,臉上浮起一抹諱莫如深的笑容。

高桂英的房中,擺起了一張小香案。

春花燒起香爐,點燃了香燭火柱,臘梅打開了窗戶。

夜空,一輪渾圓的皓月,地上銀光流燦。

高桂英接過春花手中的三柱香,親自點燃,合掌祈禱蒼天:“神靈護佑,紅娘子此次能手刃奸賊,報卻夫仇,回到闖王身旁,共襄抗清大事……”

三十七夜誅牛金星

荊州城破缺的城牆,被硝煙薰黑的磚塊,雖然經過了大半年風雨的洗滌,依然保留著戰火的痕跡。

江麵上夕陽西墜,幾點晚鴉歸巢,掠空而過,一抹淺霞,點綴著寂寞的蒼穹。

城外長滿荒草的野地裏,曾草草掩埋著大順義軍的無數官兵屍體。

一輛華麗的高蓬馬車,在一隊士兵護送下進了城門。城門內一隊已等候多時的,身著總兵府號服的侍衛,簇擁著馬車,向總兵府緩緩而去。

總兵府後院花園小屋裏,邢飛燕斜躺在床上,半裸著身子,眯著眼瞧著窗外被夕陽染紅了的半邊天空。

鄭四維半跪半蹲在床邊,輕輕按摩著她的雙腿和腳踝。

邢飛燕正在想著心事。

陳福晉的背叛,使她再也不想信任何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誰也不能夠相信。攜寶潛逃的計劃失敗後,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花盡了心思,才脫離困境。雖然得到了多鐸的諒解,但她明白,多鐸已不會再相信她,豫親王這座靠山恐怕是靠不住了。

她放出宮中鷹隼與幹兒子李宏誌聯絡,以求保住太後對她的信寵,但鷹隼去而不歸,李宏誌鬼魅般地消失了,對她來說,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她必須求得自保,必須在皇宮中找到新的靠山。她躲到了鄭四維這裏。這條她看不起的漢狗,眼下對她來說,還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她有一條新的計謀,現在正由鄭四維在替她實行著。

想到可能獲到的成功,她心情漸漸地開朗,臉上露出燦爛的微笑。

她的笑是那樣的迷人,臉上那令人心跳的紅暈,使窗外的晚霞也黯然失色。

鄭四維忍不住怦然心跳,按摩著她腿子的手也顫栗起來,眼裏閃出了火一樣的光芒。突然,他呼地弓起身,撲壓在她身上,手抓住了她的裙帶,長滿胡須的嘴壓向了她的香唇。

她一根纖纖細指抵住了他的嘴,嬌嗔地道:“我叫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他火辣辣的目光盯著她道:“請總監大人放心,他們五天前就已經動身了。”

“五天?”她仍不肯讓他有進一步的行動,“按理說,他們走得再慢,也該到了呀。”

“最遲,今天晚上他們一定會到。”他知道她在利用他,也明白一旦她達到了目的,就會離他而去,所以他不願放過每一次機會。

他正待使強,這時房外傳來了侍衛的稟報聲:“總兵大人,傅管帶回來了。”

鄭四維用帶著喜悅的口吻道:“他們來了。”

邢飛燕迫不及待地道:“快傳他們進來!”

鄭四維爬下床,整了整衣服,傳令道:“傳他們進來。”

邢飛燕也著好衣裝,坐到靠椅中等待。

傅管帶領著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走進房中。

傅管帶向鄭四維和邢飛燕施過禮後,侍立到一旁。

中年人上前跪見道:“小民冒辟疆見過總監大人、總兵大人。”

邢飛燕擺手示意他站起來說話。

冒辟疆弓身站起:“謝總監大人。”

邢飛燕抿抿唇道:“聽說你有個姬妾叫董小婉,長得非常漂亮?”

冒辟疆道:“不敢說漂亮,倒也有幾分姿色。”

鄭四維呶呶嘴:“叫她進來見過總監大人。”

“是。”冒辟疆退後一步,站在了門旁。

傅管帶舉手一連三擊掌。須臾,隻見一頂小轎抬到了房門前。

鄭四維不覺皺起了眉,一個明朝遺民的姬妾,居然還擺這種排揚?他正待斥責,卻見傅管帶向他悄悄做了個手勢,示意這是邢飛燕的主意。既是邢飛燕的主意,鄭四維隻好咬住嘴唇,無話可說了。

小轎門簾挑起,轎內走出了一個身材窈窕的年輕女人。她碎步走進房門,眾人都覺眼前一亮,滿屋的光亮和窗外濾進的晚霞,仿佛都到了她的身上。

邢飛燕仔細打量著她。她確實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彎彎的眉毛,大而亮的眼睛,櫻桃小嘴玲瓏豐滿,高聳的胸脯,細纖的腰肢,修長均勻的雙腿,無處不勾勒出線條柔膩的美感,與渾然天成的風韻。

她看到的是一幅美女圖,仇十洲的工筆仕女圖。若單論漂亮,她自歎弗如。

鄭四維瞪圓眼,張大了嘴,眼裏閃著驚異貪婪的光芒。他一生中見過不少漂亮女人,但從未見到過這麼漂亮的女人。

董小婉上前施個萬福:“小女董小婉見過總監大人,總兵大人。”顯然,冒辟疆已經向董小婉交待過了邢飛燕和鄭四維的身份。

她聲音又甜又軟又脆,清悅如黃鶯,誰聽了誰都會心猿意馬,全身酥軟。

邢飛燕眼裏閃出異光。她已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看傻了眼的鄭四維,刹時又聽傻了耳,神情顯出幾分癡呆。

邢飛燕開門見山地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

董小婉點頭道:“冒大人已對姬妾說過了,總監大人要召小女入宮。”

邢飛燕道:“你願意嗎?”

董小婉莞爾一笑,但笑中帶著幾分苦澀:“小女身為姬妾,隻知聽大人之命,沒有什麼願意不願意的。”

突然間,邢飛燕覺得她有幾分可憐,但這種同情心隻是瞬息而過,隨即問道:“你會滿語嗎?”

董小婉道:“不會。”

冒辟疆一旁插嘴道:“她很聰明,如果有人教她,她會學得很快。”

邢飛燕又問道:“其他才藝如何?”

冒辟疆代她答道:“書、琴、棋、畫、彈、打、吹、唱、舞,可以說無一不精。”

邢飛燕不禁喜形於色,馬上叫人送來琴及文房四寶,當麵一試。

試過之後,邢飛燕方知,外麵謠傳董小婉乃江南第一藝姬,此言非虛。如此奇才豔女送進宮去,若能討得皇上福臨的歡心,她就將有恃無恐了。朝中大權目前雖然操縱在多爾袞的手中,但多爾袞對這位性格倔強的小皇帝,卻也是無可奈何。

她這一招果然靈應,後來給她帶來了許多好處,直到皇上福臨假死出家之前,都沒有誰敢動過她。

邢飛燕非常高興地對董小婉道:“我親自教你滿語和宮中禮節。像你這種人入宮後,除了隨身的人員外,接觸的人也不多,隻要學些普通滿語就行了,至於宮中禮節,那倒是要好好練一練。”

董小婉有禮貌地道:“辛苦總監大人指教,小女子自當盡力學習。”

她的話充滿了自信與決心,顯然她已充分作好了入宮之後,要爭得皇上幸寵的準備。

邢飛燕聽到她的話,明白自己計謀已經獲得了成功。

她吩咐傅管帶領冒辟疆和董小婉去休息,並嚴令封鎖消息,不得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等所有人走後,心情十分高興的她,顯得有些激亢。她脫掉衣服,躺倒在床上,向鄭四維招了招手:“你做得很好,快來領賞啊!”

鄭四維仿佛對她已失去了興趣,但他明白,那個董小婉是獻給皇上的貢品,他是無論如何不能染指的。他吞了一泡口水,迅速調整了一下情緒,然後向床沿走去。

他心裏默念著董小婉的名字,把床上的邢飛燕當作了董小婉,把自己當成了皇上。頓時,他興奮起來,顫抖著手褪去衣服,撲到床上,抱住“董小婉”拚命地吸吮、翻滾、扭打起來。

經過十天的訓練,穿上滿州貴族女子服裝的董小婉,在邢飛燕的陪同下,由鄭四維調派的一小隊士兵護送,登上了去京都的路程。

出發前,邢飛燕把一小袋竹簽交給鄭四維:“這是我與幹兒子聯絡的信物,你可以叫你的那個內線,把它釘在我幹兒子可能出現的地方,然後你再派人去收取情報,很可能你會因此而立大功,受到太後的封賞。這是我對你的報答。”

鄭四維接過竹簽:“謝總監大人,希望總監大人見到皇上和太後,能在他們麵前提一提末將的名字,說明我對朝廷的忠心。”

“我會的。”邢飛燕拋給他一個媚笑,鑽進了馬車裏。

鄭四維回到府中,正待順手把竹簽扔掉。靠那個“幹兒子”能立什麼功?那“幹兒子”隻不過是個縮頭烏龜而已。眼下他就有個大功勞在等待著他,他要生擒闖王李自成!然而,他想了想還是把竹簽收了起來。凡事總要往壞處想,這是他近幾年總結起來的經驗,這竹簽留著,也許還有用處。

他把竹簽收好,還未落座,陳元吉便急匆匆地跑了進來:“鄭大人,我找……到牛金星的下落了!”

鄭四維淡淡地道:“就是那個河南南陽府城裏的賈朗齋?”

陳元吉道:“你早就知道了?”

鄭四維冷哼了一聲,沒答話。

陳元吉湊近臉道:“牛金星是朝廷通緝的欽犯,要能抓到他,可是一件大功。”

鄭四維冷沉地道:“他比闖王李自成如何?”

陳元吉鼓凸了眼:“李闖王?”

“不錯。”鄭四維冷森森地道,“我要通過牛金星勾出李自成來,等我拿到李自成,我看豫親王多鐸還敢不敢壓住我的功勞,不獎賞提升我!”

南陽城位於白河西岸,自古為中原通往西南各省的孔道,絲綢業尤其發達,城市不大,卻是熱鬧非凡。

李翠微和紅娘子換了男裝,在一名曾在南陽城呆過多年的義軍士兵的引導下,逛上了東街。

東街上絲綢店一家挨著一家,出入的顧客絡繹不絕。

南陽多玉。街道的兩旁擺著許多賣玉雕的小攤,玉雕有佛像觀音、趙公元帥、十八羅漢,有如意風帆、古塔山寺、樓台亭閣,真個是琳琅滿目,令人眼花繚亂。

引路士兵介紹道:“除了絲調,玉雕便是南陽特產。有的玉雕高三尺,重數十斤,用整玉雕成,樓中有閣,閣中有房,房中有人,門窗都能開啟,活動自如,人物栩栩如生,樓閣懸鈴,迎風搖曳,真是叫人拍案叫絕。”

李翠微在皇宮中見過不少奇珍異寶,聽引路士兵這麼一說,仍然興趣盈然:“要是真有這樣的玉雕,我買一個回去送給娘。”

說話間,隻見街口轉來兩副挑玉雕的擔子,其中一人,一頭籮筐中放著一個高逾三尺的樓閣玉雕。

引路士兵手一指:“瞧!那不是挑來了?”

李翠微高興地拍拍手:“唷,真是太好了!我去把它買下來。”

紅娘子道:“先辦了事,再說吧。”

李翠微噘起嘴,聳了聳肩。紅娘子說得對,先找到那奸賊,辦了正事,再買不遲。

她思想之間,隻聽得馬蹄聲響,有四五騎從西向東街口馳來。

“閃開!”跑在最前麵的馬上人,是一個矮胖子,手裏拎著一根皮鞭,滿腮短須如粗硬的豬鬃,加上一雙暴眼,相貌十分獰惡。

街口的人聽到吆喝聲,麵帶驚惶,紛紛逃避。

兩個挑玉雕擔子的人,一人慌忙避到路旁的屋簷下,擔上掉下兩個玉雕,也不敢去撿。另一人因挑著大玉雕行動不靈活,一時躲避不及,站在路左側傻了眼。

矮胖子縱馬奔來,路麵甚寬,矮胖子本來隻要將馬頭稍稍往右一撥,便能從玉雕擔子旁邊馳過去,但矮胖子卻猛磕著馬刺,朝玉雕擔子直衝過去。

“哐當!”玉雕擔子被撞翻了,那座高逾三尺的玉雕被砸成了數塊。

“媽的!”矮胖子高聲罵著,一鞭子抽在挑擔人身上。挑擔人發出了嗷嗷的慘叫聲。

李翠微見狀,不覺怒火中燒,眸子一睜,向街心跨出一步。

街頭街尾七八名挑夫,捏緊了手中的扁擔。他們是李翠微率領的小隊隊員,隻要李翠微一出手,他們便先收拾了這幾個惡棍!

矮胖子見有人攔道,一聲厲喝:“臭小子,想找死?”話音未了,手中的皮鞭“啪”地揚起,抽向李翠微。

紅娘子低聲的警告,傳到她耳中:“千萬不可輕舉妄動!”

李翠微聞言不覺略一猶豫,這一猶豫,長鞭已落至頭頂。這一鞭道力極強,抽的部位正是天靈頂蓋,若讓抽中,不死即殘。好狠毒的出手!

在這千鈞一發之間,紅娘子身體一側,伸手已將李翠微拉到身邊。“唰!”皮鞭從李翠微臉邊擦過。

李翠微怒不可遏,正待要出手,紅娘子貼在她耳旁道:“這些人可能是牛金星的同夥,那奸賊狡猾得很,千萬別打草驚蛇!”

李翠微咬住下唇,怒目瞪著從身旁奔過去的騎士。

躲避的人群回到了街上。人們咬著牙,瞧著遠去的矮胖子那夥人,嘴裏低聲咕嚕著什麼,顯然,南陽百姓對這些惡霸,是敢怒而不敢言。

砸碎了玉雕的挑擔人,坐在地上抱著碎玉雕在哭,被皮鞭抽破了皮的前額,鮮血在往下流。這是一座上好的玉雕,是去年一位南方顧客訂做的,別說這麼大一塊上好的玉料難得尋找,就是這雕工,他也花費了整整六個月的日日夜夜!現在眨眼間玉雕碎了,千辛萬苦付之東流,怎不叫他傷心流淚?

有人勸他,有人想扶他起來,他全都不理睬,隻是哭,淚水滲著鮮血在臉上流淌。

李翠微走過去,從引路士兵的囊袋中掏出一根金條,扔到挑擔人麵前:“這玉雕我買了,你把它先挑回家去吧。”

說罷,她便與紅娘子一道,向街口的茶館走去。

挑擔人怔了好一會,才拿起金條,衝著李翠微的背影磕了一個頭,大聲地道:“我叫彭興華,人稱神雕,住西郊玉泉村,在那裏沒有不知道我神雕的。公子明年此時來村,我一定交給你一個更大更精致的樓閣玉雕!”

李翠微和紅娘子在茶館靠窗口的桌旁坐下,要了一壺鐵觀音茶。

八名扮裝成挑夫的隊員,陸續進入茶館,分散坐下。

茶館裏的客人很多,大家一邊喝茶吃包點,一邊低聲在議論。熱氣騰騰的館內,充滿著一片哄哄的像蒼蠅嗡動的說話聲。

引路士兵指著窗外,低聲對李翠微和紅娘子道:“你們看到了東北角的那所大宅院沒有?賈朗齋就住在哪裏。”

李翠微咬著牙道:“這狗東西,居然在這裏享福!”

紅娘子眼中閃著怒火:“這一次,決不能讓他再逃脫了。”

嗡嗡的說話聲中透出了哭泣聲,哭聲雖然不大,但很刺耳。

李翠微扭臉望過去,但見左牆角的茶桌房坐著一對老年夫婦。那婦人在哭,店老板和一位客人正在勸慰他們。

愛管閑事的李翠微,立即起身向老年夫婦走去。紅娘子隔著桌子,一把沒拉住,也隻得一起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