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珠之妻李氏捧飯,王夫人進羹,另有一女子安箸,這女子頭上戴著金絲八寶攢珠髻,綰著朝陽五鳳掛珠釵,身上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襖,外罩五彩褂,下著翡翠裙.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粉麵含春威不露。這人竟是方才不曾見過。賈母隨即介紹道:“你不認得她,她是我們這裏有名的一個潑皮破落戶兒,賈璉之妻,你隻叫她璉嫂子便是了。”暮辰進了禮,這王熙鳳倒是開口笑道:“本以為府中寶玉已是那玉人之相貌,此番見了辰哥兒,卻覺之更是俊俏上三分。”
賈母自知是她玩笑,雖是拿了寶玉做比,倒也不傷情麵。隻是這話王夫人是不愛聽的,雖是臉上笑著,眼中卻是沒半分笑意。賈母正麵榻上獨坐,兩邊四張空椅,熙鳳忙拉了暮辰並黛玉在左右兩邊椅上緊挨著賈母坐了,兩人原是有些推讓,卻聽賈母說:“遠來是客,挨著坐也算是陪陪我這把老骨頭罷”,兩人方告了座,坐了。
還未布飯,隻聽外麵一陣腳步響,丫鬟進來笑道:“寶玉來了!”暮辰心中正疑惑著:這個寶玉,不知是怎生個憊懶人物,懵懂頑童?見一旁黛玉也是眼露好奇。丫鬟話未報完,已進來了一位年輕的公子: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金抹額,穿一件大紅箭袖,外罩石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麵如桃瓣,目若秋波.雖怒時而若笑,即視而有情。項上金螭瓔珞,又有一根五色絲絛,係著一塊美玉。
暮辰瞧了一眼,便覺此人麵如敷粉,唇若施脂,轉盼多情,語言常笑。天然一段風騷,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看其外貌最是極好,卻難知其底細。斂了目,才看向坐在對麵的黛玉,忽又提起了驚覺。隻因這時黛玉似是看的有些呆了,過了許久才收了視線。賈母道:“忽的怎就闖了進來,還不來見你表哥與表妹!”寶玉早已看見多了一對兄妹,便料定是林姑媽之子女,忙來作揖。
廝見畢歸坐,細看兩人形容,與眾各別。更是多在林暮辰麵上作了停留,直至暮辰冷冷掃了其一眼表示不滿,才對著賈母笑道:“我一直覺著女兒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見了女兒,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此番見著了林表哥卻覺其風貌不一般,便像是那孤雲,傲遊天際之感。以後定是要多多接觸的。”又看了黛玉,道:“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賈母笑道:“可又是胡說,你又何曾見過她?"寶玉笑道:“雖然未曾見過,然我看著麵善,心裏就算是舊相識,今日隻作遠別重逢,亦未為不可。”賈母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
眾人這才坐了,布了飯,外間伺候之媳婦丫鬟雖多,卻連一聲咳嗽不聞。寂然飯畢,各有丫鬟用小茶盤捧上茶來。此府中慣常於家中不同,暮辰自接了茶,卻說:“黛玉自小以惜福養身,飯後務待飯粒咽盡,過一時再吃茶,方不傷脾胃。”此話一出,倒是那賈寶玉奪了即將遞給黛玉的茶杯,急道:“若是如此,便不可吃茶。快退了去,省得惹了人鬧心。”黛玉輕笑,兩彎似蹙非蹙柳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這般模樣恰讓寶玉瞧了正著,一時竟看得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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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既是進了賈府,必要安排住處,且說寶黛一見如故,林暮辰也是要去學堂的,後將如何發展?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