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頓起,水波瀲灩。
妖氣霎時彌漫於整個江麵,混雜在濃霧之中。步雲川不禁打了個寒顫,不過注意力倒是甚為集中,他屏息凝視著瀾瀾江麵,隻待殘暴恣睢的妖物浮出水麵,再一箭射暴了它!
霧越來越濃,由灰白漸漸便成了青綠,緊接著又變成了紫紅。紫霧嫋嫋彌漫,似異界狂魔張著血盆大口,欲要吞噬周邊的一切。幾乎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聚攏到了一起,驚心駭矚地索索發抖,背背向靠,不敢妄語。
小船開始搖晃得厲害,似乎就要傾覆。
步雲川見勢不妙,大喊道:“大家快將小船的四角給踩住!”
可是大家早已被嚇壞,哪裏還管得著小船傾覆不傾覆,隻管抱作一團,靜候著凶險的到來。
雲川見狀大怒道:“四賤客,你們四個一人踩住一角,快點!陽頂天,你帶頭!”
一聽被點了名,陽頂天乖乖地站起了身,頗不情願地走到了船頭,嘴裏嘮叨著:“哼,是師父就了不起了?”
其它三賤客見老二已經起身去了船頭,自然不好意思置他不管,也分別懶洋洋地站起身來,走向另外三角。如此,中原四賤客以身為柱,穩穩地鎮住了小船的四角,暫時避免了傾覆之險。
小船終於慢慢平穩了下來,江麵上也一同趨於平靜。紫霧由濃變淺,慢慢消散。
一片死寂……
而死寂往往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好似征兆,又毫無征兆,因為驚悚和死亡向來都是如此地突然,讓人防不勝防。
雲川再一次從口袋中取出了長長的卷條,用黃磷火柴將其點著,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重重地吐出一團白煙,長歎道:“生活就是操蛋,處處充滿凶險。好在本大爺臨危不亂,才得以將性命保全。”
陽頂天見步雲川口中叼著紙卷的長條,甚為詫異,不解道:“師父,您嘴裏那是啥玩意?”
雲川一邊很享受地吐著白煙,一邊掂著小腿道:“這叫‘吸的爽’,要不要也來一口?”說罷,得意地瞟了西浪一眼,暗嘲他少見多怪。
“西浪”陽頂天縱使浪蕩一生,也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新奇玩意,好奇心油然而生。他收起踏著船頭的胖腿,緩步走向雲川,從雲川手中接過冒著煙火的卷條,猛力吸了一口,誰料他竟反應如此劇烈,捶胸頓足地,差點沒把小船給翻了個底朝上。
雲川見陽頂天差點沒被嗆死,當即蹲下身去,瘋狂地捶打著船板,樂得眼淚都幾乎流了出來。其它幾人眼見此景,也都轉憂為喜,寒木春華,各顯狂態。
然而就在此時,前方突然升起三尺巨浪,洶湧澎湃地向小船奔來。這一回,雲川看得很清楚,浪非浪,有敵藏,沫下皆魍魎。
“有怪物!”眾人一片震驚,紛紛張望著江麵中由遠而近的巨浪,不,準確地說是怪物。
那怪物似蛟龍又不盡似蛟龍,因為蛟龍是沒有角的,而此怪物卻長著三個角。怪物龍鱗豎起,長尾左右大擺,眼睛鋥亮,嘴巴大張,口吐巨火,直向小船襲來。
間不容發,雲川當即取弩搭箭,對著怪物一連十發,雖然十箭皆中,卻似毫無收效,那怪物朝氣如舊,來勢更猛。
雲川哪裏甘心,又是接連十箭,卻仍舊徒勞。“大爺的,這怪物不懼外傷!”雲川苦悶不已地大喊道。
眼看怪物就要殺到,眾人命不保夕,紛紛不寒而栗。
倏地,一陣劍光直落怪物的頭頂,輝光奪目下,眾人難以看清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轉目之間,劍光斂消,江麵終歸平靜。江水被染成了一團血紅,擴向四處,帶著陣陣腥臭,令人作嘔。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雲川觸摸到絲絲微涼,盡在心頭。他愈發領悟到,隻靠弓箭是應付不了一切的。他需要楚乘風般高超的劍術,更需要江子衿般神奇的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