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才女代父題詩 (2)(2 / 3)

白公一連吃了四五杯,因是氣酒,又吃急了,不覺一時湧上心來,便有些把捉不定。當不得楊禦史在旁絮絮聒聒,隻管催迫,白公又吃得一杯,便坐不住,走起身,竟往屏風後一張榻上去睡。

楊禦史看見那裏肯放,便要下席來扯。蘇禦史攔住道:“白年兄酒忒吃急了,罰了五六杯也夠了,等他睡一睡吧。”楊禦史道:“他好不嘴強,就是一杯也饒他不得。”吳翰林道:“就要罰他,也等你我詩成。你我俱未成,如何隻管罰他?”蘇禦史道:“這個說得極是。”楊禦史才不動身,道:“就依二兄說,做完詩不怕他不吃;他若推醉不吃,小弟就潑他一身。”說罷,三人分了紙筆,各自對花吟哦不題。正是:

酒欣知已飲,詩愛會人吟;

不是平生友,徒傷詩酒心。

且說白公自從夫人死後,身邊並無姬妾,內中大小事俱是紅玉小姐主持。就是白公外麵有甚事,也要與小姐商量。這日白公與楊禦史爭論做詩之事,早有家人報與小姐。小姐聽了,曉得楊禦史為人不端,恐怕父親任性,搶白出禍來,因向家人道:“如今老爺畢竟還做詩也不做?”家人道:“老爺執定不肯做詩,被楊爺灌了五六大杯酒,老爺因賭氣吃了,如今醉倒在榻床上睡哩。”小姐又問道:“楊爺與蘇爺、舅老爺如今還是吃酒,還是做詩?”家人道:“俱是做詩。楊爺隻等做完了詩,還要扯起老爺來灌酒哩。”小姐道:“老爺是真醉假醉?”家人道:“老爺因吃了幾杯氣酒,雖不大醉,也有幾分酒了。”小姐想了想,說道:“既是老爺醉了,你可悄悄將分與老爺的題目拿進來我看。”

家人應諾,隨即走到席前,趁眾人不留心,即將一幅寫題的花箋拿進來遞與小姐。小姐看了,見題目是“賞菊”,使叫侍兒嫣素取過筆硯,信手寫成一首七言律詩。真個是:

墨雲挾雨須臾至,腕兒驅龍頃刻飛。

不必數莖兼七步,烏絲早已寫珠璣。

紅玉小姐寫完了詩,又取一個貼子,寫兩行小字,都付與家人,分咐道:“你將此詩此字暗暗拿到老爺榻前伺候,看老爺酒醒時,就送與老爺。切不可與楊老爺看見。”

家人答應了,走到書房中,隻見吳翰林才揮毫欲寫;蘇禦史正注目向花,搜索枯腸;楊禦史也不寫,也不想,且拿著一杯酒,口裏唧唧噥噥的吟哦。家人走到白公榻前伺候。

原來白公酒量原大,隻因賭氣一連吃急了,所以有些醉意。不料略睡一睡,酒便醒了,不多時,醒將來要茶吃。家人忙取了一杯茶遞與白公,白公就坐起來接茶吃了兩口。家人即將小姐詩箋與小帖暗暗遞與白公。白公先將帖一看,隻見上麵寫著兩行小字道:“長安險地,幸勿以詩酒賈禍。”白公看畢,暗點點頭兒。又將花箋打開,卻是代他做的賞菊詩,因會過意來。將茶吃完了,隨即立起身,仍舊走到席上來。

蘇禦史看見到:“白年兄醒了,妙!妙!”白公道:“小弟醉了,失陪。三兄詩俱完了嗎?”楊禦史道:“年兄推醉得好,還少十四杯酒,隻待小弟詩成了,一杯也不能饒。”吳翰林向白公道:“吾兄才極敏捷,既已酒醒,何不信筆一揮?不獨免罰,尚未知鹿死誰手。”白公笑道:“小弟詩到做了,隻是楊年兄在此,若是獻醜,未免貽笑大方。”楊禦史道:“白年兄不要譏誚小弟。年兄縱然敏捷,也不能神速如此。如果詩成,小弟願吃十杯。倘竟未做,豈不是取笑小弟?除十四杯外,還要另罰三杯。年兄若不吃,便從此絕交。”白公笑道:“要不做就不做,要做就做,怎肯說謊?”即將詩稿拿出與三人看。蘇禦史接在手中道:“年兄果然做了,大奇,大奇。”吳翰林與楊禦史都挨攏來看,隻見上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