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不好喝,惡心得到現在還記得。”宋家源放下刀叉,動作仍舊是斯文淡定的,可臉上的表情卻已出賣了他。
十年前,宋家源聽到左安迪家中巨變,瞞著自己家裏人,用偷偷儲下的零花錢從美國買機票回港,一下飛機馬不停蹄趕去找人。孰料,卻在咖啡廳見到安迪同蕭錦良一起,舉止親昵,神態曖昧。這場景如同晴天霹靂般深深刺激到了宋少爺,他二話不說,便又立即買了張機票飛回美國,一走十數年,再也未曾回來過。
喬正邦聽得摸不著頭腦,忍不住插嘴:“家源,Andy,你們究竟在打什麼啞謎?怎麼我聽不明白?家源回來過,Andy你知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餐廳中沒有外人,侍應們上完菜就給喬正邦叫去休息室。他們這樣唇槍舌劍,倒也不用擔心被人聽了牆角。
宋家源看左安迪一眼,仿佛記憶中的畫麵仍曆曆在目:“他跟人卿卿我我,正拍拖拍得盡興,哪會有功夫注意這些。”
左安迪聽出他話中有話,也不示弱,笑笑:“又不是見不得人,何必遮遮掩掩。不錯,我就是中意男人,我啊,光明正大。不像有些人,敢做不敢認,要夾起尾巴做人,一世都是縮頭烏龜,被人看不起!”
他們說話都是指桑罵槐,夾槍帶棒。喬正邦在旁邊聽了一刻,也終於摸到些眉目,他照安迪說的時間掐指一算,便笑道:“哦,家源,是不是你見到Andy同蕭錦良一起?哎,你誤會他們啦,Andy那時隻不過是給蕭錦良的雜誌做model,他們是合作之後才在一起的。不是外麵說的什麼借勢上位,那些八卦周刊,捕風捉影的,你怎麼可以相信?”
“親眼看見,也不可信?”宋家源反問。
喬正邦一愣,轉臉問左安迪:“他看見什麼?”
左安迪低下頭喝水,他知道自己不說,也會有人代他說。
果然,宋家源冷聲道:“投懷送抱。”
他的話,猶如一道開關,短短一個詞,字字鏗鏘,隻消幾個音節就能將人的神經全數挑動起來。
由見第一麵起繃在宋左兩人之間的弦斷了,空氣中仿佛聽到那嗡的一聲,然後是一發不可收,疾風驟雨般噴薄而出的情緒。
左安迪從座位上站起,冷笑:“是,我就是這樣,所以學校才會罰我大過,同學才會看不起我,不是麼?你又不是第一天看到,當日在酒吧裏,你的角度,看的不是最一清二楚,怎麼現在才來惡心?我是什麼人,身上什麼底細,你宋家源宋公子最知道!是我高攀不起,我瞎了眼睛,當初還會指望你來為我說明。我再明白說一次,蕭錦良是我的貴人,沒有他就沒有我左安迪今天。時至今日,即便我同他已分手,我還是這樣講!”
安迪一番話下來,喬正邦已聽得目瞪口呆。
當年左安迪曾被人拍到在酒吧同成年人接吻的照片,事情鬧到訓導主任麵前,一時影響很差。本來安迪的母親名聲也不佳,安迪在學校就遭人閑話。這次被抓到把柄,二話沒說就記了大過。誰也料不到後來左家變故頻生,左母涉及命案,搞到全城嘩然。過不了多久,左父就因為腎病的並發症去世,左家一時如天塌地陷。安迪迫於學校和經濟雙重壓力,終於主動輟學。
宋家源在左安迪的事情剛發生時便宣布留學美國,所以喬正邦怎麼也想不到他會與此相關。這件事情過去多年,安迪也矢口不提。喬正邦在事發之初曾揪住安迪追問究竟,隻知道當時他是約朋友告白而去的酒吧,誰知在等待的時候被幾個醉酒的男人騷擾索吻。整件事,安迪自始至終都是個受害者,與人們牽強附會的想象並不相同。如果當時的那位朋友肯站出來,或許能還他清白,這樣他在學校或許還有機會抬頭做人。可誰想,這個神秘人物到最後都是從未出現。久而久之,連安迪都再拒絕提起有這麼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