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愷撒,那麼在當前情況下,龐培對他看來完全是誠心誠意的。前麵已經提到,愷撒在過去請他派來軍隊時,他是照辦的。後來,當發生了這樣的問題,即當愷撒獲準在統帥權尚未期滿(也就是說,在愷撒本人不在羅馬的情況下)便可提出競選執政官(公元前48年度)的時候,龐培便通過西塞羅向一位保民官打招呼,請他不要對這個建議提出異議,這樣它就好像是十位保民官一致提出通過的了。在某個時期,兩位政治家很可能都認為有必要在表麵上維持友好的關係和先前的一致,因此愷撒在提到龐培時使用極為讚許的口氣,而當有人告訴他對方有敵視他的意圖時,他竟說服這些人改變自己的看法。
但是在擔任執政官期間,龐培又通過了兩項法律:一項是關於行省的,一項是關於高級官吏的。根據第一項法律,由執政官和行政長官擔任的行省長官的職務從這時起,不再是像迄今一貫的做法那樣在他們任職當年期滿之後立即任命,而是要經過五年才任命。根據第二項法律即有關高級官吏的法律(我們不知道它的全文),則批準了一項古老的規則,即斷然不允許本人不在羅馬時競選執政官。由於這兩項法律,特別是第二項,十分明顯是針對著愷撒的,並且是違反先前作出的決定的,所以龐培仍不得不對有關高級官吏的法律——誠然,在這項法律通過之後——特別加上一個附帶條件。這個附帶條件聲明,人民親自授權可以在本人不在羅馬的情況下仍能競選的人,不受這一法律的限製。這一附帶條件總算證明,龐培還不想把事情做絕,並且害怕同愷撒發生決定性的、無可挽回的決裂。
加圖也參加了公元前51年度的執政官選舉。但是他享有的那種嚴厲、不可收買、有原則性的聲譽(這種聲譽過去曾幫了他的著名的曾祖父的忙),現在,對於新時代的羅馬人來說,對於西塞羅所說的“羅慕路斯的敗類”來說,顯然具有截然相反的意義:加圖失敗了。當選為執政官的是蘇爾皮奇烏斯·茹福斯和瑪爾庫斯·克勞狄烏斯·瑪爾凱路斯。瑪爾凱路斯在羅馬以一位能幹的演說家和愷撒的死敵而知名。
但是新當選的執政官們看來並沒有大的影響。龐培實際上依然保有頭等重要的地位。盡管他有一次在談到自己時說(如果相信普魯塔克的記述的話),所有榮譽的職務都是在他期待之前就得到了,而且在其他人期待這些職務之前,他已放棄它們,但是這次龐培完全不打算按這種辦法行事。他並沒有像過去那樣解散他征募的軍隊,並且他繼續以同執政官的權力通過自己的副帥治理西班牙,而他自己則像先前一樣地留在羅馬。
從這時起,就開始了愷撒同元老院的長期鬥爭。這一鬥爭開始於公元前51年,一直延續在整個公元前50年。當然,如果像蒙森的時期以來人們多次做的那樣,把這一鬥爭描述成“人民”黨和“貴族”黨之間鬥爭的新的和特殊的尖銳化,那會是極為動人的。但是對事件和力量對比所作的沒有成見的分析,並不提供作出這類結論的任何依據。政治力量的分配情況是這樣的:站在愷撒一邊的是廣大的、毫無疑問是同情他,但是沒有組織起來的羅馬城市居民群眾;他的人數眾多的,但是看來組織得不大好,成分也不純的被保護人(主要是山南高盧各公社);最後,還有羅馬個別比較有影響的政治活動家,其中也有元老院集團裏的政治活動家,他們由於某種原因而成為愷撒派(最常見的情況幹脆就是因為愷撒收買了他們)。同他對立的一邊——最活躍的加圖一派,然後是元老院的“泥潭”,後來還有龐培和他的被保護人、“友人”和親屬。加圖一派是典型的元老院寡頭集團,這一集團是建立在“必然的”和政治的聯係之上的;元老院的“泥潭”則無論何時何地都是由那些不可救藥的顢頇先生所組成,這些人隻有在公開的和相當堅決的壓力之下才有可能明確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鬥爭是圍繞著一個問題展開的,這個問題就是愷撒的權力問題。從本質上來說,事情涉及的甚至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問題:他的同執政官身份的期限問題和他是否有可能在他不在羅馬時提出重新競選執政官的問題。三頭在盧卡會見時愷撒曾得到保證解決這兩個問題。在當時,要想解決這個問題看來是毫無問題的、輕而易舉的。但現在,在新的情況下,這個問題卻極端地複雜化了。第一,權力期限問題,愷撒的同執政官的權力到前49年3月1日期滿。甚至如果按照在盧卡達成的協議使他當選為執政官,他仍然隻有從公元前48年元旦起才能就職。這樣一來,在公元前49年的十個月中間,他就是一個平民的身份,在受到指控時也得走上法庭。而人們卻不能懷疑這樣的可能性;比如,加圖就不止一次地公開表示自己想控告愷撒,而且在羅馬甚至有人談論說,隻要愷撒以私人的身份返回羅馬,他就也隻能像米洛那樣,要在武裝保衛的法庭上為自己辯護(大家知道,這也沒有幫了米洛的忙!)。形勢所以複雜化,還由於這樣一個情況,即按照龐培的法律以前的舊的規定,隻有在公元前49年度的官吏中才有誰可以被任命為愷撒的繼任者,因而也隻有在公元前48年元旦以後才可以取代他。這就使得愷撒有權利在事實上保持官吏的身份,執行自己的同執政官的任務,而主要的,是可以不把軍隊統帥權交出來。但要實現這一切,隻有在不把龐培的新法律應用到他身上的情況下才行,因為按照新的法律,繼任者應當是離職已經五年的人。當然,要找這樣一個候補者並不特別困難,這就是說,在當愷撒權力期滿時(即從公元前49年3月1日起)相應地想立刻把他召回的情況下,要找到這樣一個人,並不是困難的事情。
第二,問題是同樣複雜和“難辦”的,即是否能夠在本人不在羅馬的情況下競選前49年度執政官的問題,而所謂不在羅馬,這又指的是不解散軍隊,不交出統帥權。龐培的有關高級官吏的法律排除了這種可能性,而龐培加到法律本文之中的那個特殊的附帶條件,在法律被批準之後並沒有足夠的法律效力,而且愷撒的敵人反正對這一點總是可以提出異議的。
因此同元老院寡頭集團的鬥爭就是環繞著這兩個問題展開的。這兩個問題對愷撒具有頭等的,甚至生死攸關的重要意義。事實上,現在問題涉及的並不是出於虛榮心的要求,說得更準確些,不僅是這種要求,而是個人安全的考慮。難怪愷撒在估計整個局勢時指出,當一個人在實際上成了國家的第一把手的時候,他無論如何不能、也不應當滿足於第二把手的地位,因為把一個人從第一把交椅推到第二把交椅的地位,並不像後來把他從第二把交椅推到最後一把交椅那樣容易。
因此愷撒還沒有完全結束自己在高盧的軍事行動,就為了加強自己在羅馬本城的地位而積極活動起來。他比迄今為止更加廣泛地借錢給元老,而且不僅是元老,他還為他們還債,送他們大量的禮物。他甚至沒有忘記奴隸和被釋奴隸,隻要他們受到自己主人的寵信。對於那些胡亂花錢而陷於特別困難處境的年輕人,他好像是直言不諱地說,隻有內戰才能對他們有所幫助。通過豪華的建築物、通過組織比賽和飲宴(例如,以紀念自己的女兒為名),他不斷向全體羅馬居民提醒自己的存在。
愷撒不僅力圖在羅馬本城加強自己的地位,例如,他把軍團士兵的餉銀增加了一倍,並且以保護人的身份同某些還獨立的統治者、同行省的城市和自治市拉關係。在結束軍事行動之後,他巡視山南高盧的移民地和自治市以及他在這些地方受到的熱情接待,用希爾提烏斯的話來說,這一切都證明他的所有這些做法都是成功的。
毫無疑問,愷撒特別關心的是要同山南高盧的居民保持密切的聯係,並得到他們的支持。因此他把羅馬公民權給予新科穆姆的居民。甚至還有消息說,他打算把公民權給予帕都斯河以北地區的全部居民。但這種事情並不是這樣容易實現的。
正是這個問題,即好像是非法地把羅馬公民權給予新科穆姆的移民者的問題,被執政官瑪爾庫斯·克勞狄烏斯·瑪爾凱路斯選中來對愷撒施加第一個打擊。完全可能,瑪爾凱路斯的這一行動同時好像間接地回答了愷撒之提醒元老院注意十位保民官所作的決定:把他的權力保留到公元前48年元旦。無論如何,瑪爾凱路斯在就任執政官後不久,就宣布召開元老院的會議以便商討十分重要的國家大事。在這次會議上,他建議剝奪新科穆姆的居民的公民權,還建議提前為愷撒任命一位繼任者,並且無論如何不同意他在本人不在羅馬的情況下提出競選。不過,甚至瑪爾凱路斯的同僚、第二位執政官蘇爾皮奇烏斯·茹福斯也反對這樣的決定,他認為這個決定隻會引起內戰的爆發。雖然如此,決定還是通過了,不過它並沒有約束力,因為保民官對之提出了異議。
當然,在這之後,瑪爾凱路斯也不願就此善罷甘休。當新科穆姆議會的一位成員到羅馬來的時候,他就示威性地下令用樹枝抽打這個人,同時講了這樣的話:“這樣做是為了表示你不是羅馬公民。現在回家去,把自己的傷痕給愷撒看吧。”除此之外,瑪爾凱路斯再次並多次試圖通過有關提前召回愷撒的決定。在這件事上,加圖積極地給他以支持(這是一個factio!),但蘇爾皮奇烏斯仍和先前一樣地反對。而最主要的是:龐培這時仍然采取模棱兩可的和不明確的態度,最後,他宣布說,在3月1日之前,他由於不能做違心的事情,所以他不能就愷撒的權力問題發表意見(基於在他第二任執政官期間所通過的相應決定),但在這之後,他就不猶豫不決了。當人們指出,在這樣的情況下,保民官可以提出異議的時候,龐培回答說,這等於愷撒本人拒絕服從元老院的決定。但當人們又指出:“如果愷撒既想作執政官,又不願解散軍隊呢?”——龐培一點也不因為自己就在不久之前也處於同樣的地位而感到手足無措。他的回答是:“而如果我的兒子突然想用棍子打我呢?”
在這樣的聲明之後,一切都說得清清楚楚了,而局勢不僅對直接參加談話的那些人,而且很可能對談話涉及的人,都完全明朗化了。因此,難怪普魯塔克和阿庇安都為我們保留了這樣一個故事。據普魯塔克的說法是愷撒的一位將領(據阿庇安說甚至是愷撒本人),當他得知元老院拒絕延長愷撒的權力期限時,就拍了一下劍柄,說:“這家夥是能延長期限的!”
公元前50年度官吏的選舉結果初初一看對愷撒是不利的。而盡管最危險的和不共戴天的敵人加圖拒絕提出競選,但新當選的兩位執政官路奇烏斯·埃米利烏斯·帕烏路斯和蓋烏斯·克勞狄烏斯·瑪爾凱路斯(公元前51年度執政官的堂兄弟)都是愷撒的對頭。在當選的高級營造官裏也有愷撒的敵人。而在保民官當中則有蓋烏斯·斯克裏波尼烏斯·庫裏歐,此人早從擔任執政官(公元前59年)時起即以攻擊愷撒而知名。這個庫裏歐向來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物,他在羅馬可說是聲名狼藉。一位曆史家是這樣描寫他的:“精力極為充沛和極為狂熱的內戰煽動者……是保民官蓋烏斯·庫裏歐——他是個受過教育、膽子大、蕩盡了自己和別人財產的貴族,是個不務正業的天才,有把共和國搞垮的語言天賦,無論用任何辦法、任何努力,他也無法滿足自己的貪欲、願望和奇想。”
當然,對這樣的人,愷撒是不會不注意到的。應當收買這個人——要知道,這個人可能比加圖更加危險。盡管庫裏歐所負的債務已經達到真正的天文數字(大約二百五十萬狄那裏烏斯),愷撒仍然不惜超額地為他償還了這筆債務。就和在這種情況下一貫的做法那樣,愷撒不惜任何開支。例如,甚至不是為了取得執政官埃米利烏斯·帕烏路斯的協助,而隻是為了使他保持沉默,他就支付了更大的一筆巨款,但對於第二位執政官——蓋烏斯·克勞狄烏斯·瑪爾凱路斯,盡管他娶了愷撒的外甥孫女屋大維婭,愷撒卻未能加以收買。
鬥爭的新階段開始了。庫裏歐相當機靈,他幾乎剛一就職,就公開投向愷撒一邊去了。他巧妙地變來變去,利用這一方麵或那一方麵的矛盾以及失策,這樣他很快就取得了一位獨立的政治活動家的地位;他維護的並不是龐培的或愷撒的利益,而是羅馬人民、整個國家的利益。他在此後也繼續這樣做,對競爭的雙方幾乎都是以一個不可收買的仲裁者的姿態出現,這樣在鬥爭的最重大關頭,就能夠為愷撒作了真正是無可估價的服務。
有關愷撒的權力的問題,也就是有關行省的問題,繼續是鬥爭的中心。無論怎樣,西塞羅的一位通信對象和過去的學生瑪爾庫斯·凱利烏斯·茹福斯在寫給這時在奇利奇亞任長官的西塞羅的信中就是這樣說的。他還報告說,龐培在元老院的同意之下正在盡全力使愷撒在11月中旬離開他的行省。庫裏歐對此表示反對,而元老院的“泥潭”則照例不明確發表意見。龐培指責庫裏歐為爭端的教唆者,庫裏歐則在人民大會上對龐培加以猛烈的抨擊。他證明說,在龐培的第二任執政官時期通過的決定所造成的局勢,正好是龐培今天試圖反對的局勢。在這一舌戰之中,龐培遭到了明顯的失敗,為此他甚至去接受辯論術的專門訓練。但是,不久之後就到了暫時和緩的時期——春天,龐培去涅阿波利斯,在那裏他突然得了一場相當重的病。
這場病具有同樣意想不到的,甚至致命的後果,而且,這後果絕不是肉體方麵的,而更多是道德方麵的。原來當龐培康複的時候,涅阿波利斯的居民為了這一事件組織了一次感恩慶祝。開頭是相鄰的城市和公社學他們的樣子,後來慶祝傳到整個意大利去。不僅鄉村而且道路也都擠滿了參加飲宴和祭獻的人們,龐培在返回羅馬時受到許多人的迎接,他們頭戴花環,手中拿著燃燒著的火把,而在陪送他時把花撒在他的身上。所有這些慶祝和忠誠表示,其致命意義就在於,它們衝昏了龐培的頭腦,或者,像普魯塔克所寫的,“驕傲和狂喜支配了龐培,使他的頭腦無法對事情的真實情況作任何理智的考慮。”
在不長的時間內,由於西塞羅相當堅持地向元老院提出請求,元老院被引離了對於“龐培—愷撒”這樣一個迫切問題的討論。原來在自己的奇利奇亞行省的西塞羅,使人們普遍感到驚異的是,他竟表現了一位統帥的才能。在伊蘇斯地區(這會使人聯想到馬其頓的亞曆山大),他對阿瑪努斯山山區各部族取得了巨大的勝利。由於這次勝利,士兵們竟然宣布他為統帥。在兩個月的圍攻後不久,堅強的要塞品戴尼蘇斯向他投降了。
由於西塞羅的前任在治理行省方麵過去由於類似的活動而從元老院得到了有關舉行感恩祈禱(supplicatio)的決定和舉行凱旋式的權利,所以西塞羅也向元老院中最有影響的元老——加圖、阿皮烏斯·克勞狄烏斯——以及向兩位執政官提出了相應的請求。有關舉行感恩祈禱的決定通過了,但它的通過不是順利的,而且隻是在執政官宣稱祈禱不能在當年舉行之後才通過。順便指出,凱利烏斯·茹福斯寫給西塞羅的信,向他描述了元老院討論這個問題的情況。這封信向我們十分有特色地、生動而又扼要地描述了當時流行的風俗習慣。雖說加圖是“懷著敬意”談到西塞羅的,但他自己仍沒有投票讚成祈禱,而執政官瑪爾凱路斯則根本就相當蔑視通過的決定。看來,最有趣的卻是這樣的細節:某些元老在投票讚成這一有積極意義的決議,同時又希望人們不執行這一決議,希望有人提出異議。正如茹福斯所說,這使庫裏歐有根據提出“微妙的”看法,他說,既然他看到,某些投了讚成票的人,實際上希望的正是相反的東西,因此作為保民官,他也就更樂於不加以反對了。
公元前50年4月,新執政官蓋烏斯·瑪爾凱路斯在元老院重新提出討論愷撒的權力問題。他也堅持應提前召回愷撒。埃米利烏斯·帕烏路斯不講話,而庫裏歐好像附和瑪爾凱路斯的意見,但他建議在這種情況下,龐培也要放棄去行省擔任長官和軍隊的統帥權。他說,隻有用這種辦法,才能使國家達到一種比較鞏固和安全的局麵。當人們指出,龐培的權力期限還未期滿時,庫裏歐為了把自己的立場說得更明確些,他要人們了解,他隻是爭取使對手處於權利對等的地位。如果派人去接替愷撒,那麼對龐培也應當是同樣的辦法。他們兩個人互不信任,而當他們兩人還沒有成為普通公民時,國家是不會平靜的。這種看法在羅馬人民的心目中使庫裏歐日益變成一個捍衛國家的利益的公正無私的鬥士,而且他不害怕招致這個世界的有勢力的人對他的憤怒。難怪這些日子裏,在羅馬街上伴隨庫裏歐的人群把鮮花撒到他的身上。
龐培從涅阿波利斯寫給元老院的一封信,重新推動元老院討論所有這些問題。在這封寫得相當巧妙的信裏,龐培宣布說,他準備放棄自己的行省和自己的軍隊統帥權(誠然,他並沒有指出明確的期限)。特別是他強調指出,也和對去行省擔任長官和軍事統帥權的態度一樣,他從來也不想再擔任第三次的執政官。他認為在危急關頭負起拯救國家的使命,這是自己的義務和最大的榮譽。然而既然他是不得已而執行最困難的任務的,所以他現在就準備,而不等到規定的期限滿期,把權利移交給任何公民。這樣一來,他的立場,他對元老院的忠誠看來就是無可指責的了。他說,他願意提前交卸自己的權力,而愷撒甚至在法定的期限期滿時也不願意這樣做。
龐培在6月初返回羅馬之後,在元老們麵前繼續以同樣的精神講話,用以證實自己放棄權力的決心。然而許多人,首先是庫裏歐清楚,這隻是一種外交手法,目的在於使元老院立刻派人去替換愷撒,而龐培本人則隻限於作出一些含混的保證。因此庫裏歐宣稱,單是一些保證是不夠的,他堅持二者必選其一:或者龐培和愷撒立刻和同時解散自己的軍隊以便使國家生活得到安寧,或者他們兩人都保留自己的軍隊,這樣國家就可以用其中一人的兵力保衛自己以反對另一個人的篡權的暴力行動。此外,庫裏歐還力圖保持對自己有利的公正仲裁人的地位,因此他要求元老院在愷撒和龐培不願服從它的決定時,就把他們宣布為國家的敵人。
但元老院仍然無論如何也不能通過強製性的決議(也就是保民官不能對之提出異議的決議)。6月,執政官蓋烏斯·瑪爾凱路斯把兩個提議提交元老院表決:一個是關於派人接替愷撒一事的,另一個是關於龐培的行省和統帥權的。瑪爾凱路斯完全有意識地不把這兩個建議合為一個建議,而表決也是分別進行的。結果,對第一個建議,除了公開的愷撒派之外,絕大多數元老都投票讚成。反對剝奪龐培的權力的元老也是大多數。瑪爾凱路斯似乎可以慶祝勝利了。
但在這個時候庫裏歐發言了,他要求問題以如下的方式提交表決:兩個人即龐培和愷撒應不應當同時交卸權力?看來瑪爾凱路斯由於前兩次表決而確信元老院的大多數具有在他看來是有利的情緒,因而才允許進行這次表決,但這次表決的結果卻是完全沒有料到的:元老們以337票對22票的多數支持庫裏歐的建議。
這是龐培派的醜聞和明顯的失敗,也是加圖派的失敗。看來起決定作用的是元老院的“泥潭”,他們既不擁護也不相信“任何一方”。再也沒有通過什麼決定:庫裏歐對前兩次表決的結果提出異議,而龐培派的走卒保民官蓋烏斯·福爾尼烏斯則否決了後一個決定。盡管如此,氣憤的執政官瑪爾凱路斯中止了元老院的會議。他宣布說:“你們勝利就是為了要愷撒這個暴君啊!”
大概就在這同時,羅馬又聽到了有同帕爾提亞人發生新戰爭危險的消息。這些消息主要來自瑪爾庫斯·畢布路斯。此人是愷撒擔任執政官時的一位運氣不好的同僚。現在則是敘利亞的長官。他在這裏沒有任何突出的治績。但元老院卻仍然明令為他舉行supplicatio,而加圖甚至主張這次慶祝也要和為愷撒舉行的那次一樣,要為期二十天。現在畢布路斯向元老院請求派出援軍了,因為他擔心帕爾提亞人在即將到來的夏天會入侵。元老院決定把兩個軍團派往敘利亞,並且向愷撒和龐培建議也分出兵力來派去。
正如愷撒本人公正地指出的,元老院的這一決定實際上就是剝奪了他一個人的兩個軍團,因為龐培個人所提供的仿佛就是過去他讓給愷撒的那個軍團。愷撒清楚地懂得此舉的意義何在,但他仍然把不折不扣的兩個軍團派到意大利來,並且對每個戰士都給予慷慨的賞賜。不久他便得知,這兩個軍團根本沒有派到敘利亞去,而是按照執政官蓋烏斯·瑪爾凱路斯的意旨和命令留在意大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