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3月15日事件:總結和結論(2 / 3)

在不祥的這一天的前夜,愷撒在瑪爾庫斯·埃米利烏斯·列皮都斯家裏吃飯;當話題偶然轉到怎樣的死法最好上麵去的時候,愷撒叫道:“突如其來的!”夜裏,在他已經回家並且在自己的寢室裏睡著了之後,所有的門窗都突然打開了。因嘈雜的聲音和明亮的月光而醒來的愷撒看到自己的妻子卡爾普爾尼婭在睡夢中哭了起來。她夢見自己的丈夫在她的懷抱裏被刺死並且在流血。到天亮時,她就請求愷撒不要離開家,取消元老院的會議,或者至少用奉獻犧牲的辦法弄清楚情況有利到什麼程度。看來,連愷撒本人也開始動搖了,因為先前他從來沒有注意到卡爾普爾尼婭有迷信和相信兆頭的傾向。

但是當愷撒決定派瑪爾庫斯·安托尼烏斯去元老院,以便取消元老院的會議時,陰謀者之一同時又和愷撒特別接近的戴奇姆斯·布路圖斯·阿爾比努斯卻說服愷撒不要給人以指責他高傲的各種新的借口,並且要愷撒還是自己去一次元老院,哪怕親自叫元老們散去也好。根據一些資料的說法,布路圖斯親自拉著愷撒的手離開了家,並且一道去龐培議事堂。根據另一些資料的說法,愷撒是乘坐著抬床去的。但不管怎麼說,在途中他仍然受到新的警告和兆頭的提示。首先他遇到了卜人斯普林那,此人過去曾要他當心3月15日他會遇到的危險。愷撒開玩笑說:“你知道,3月15日已經到啦!”但是卜人平靜地回答說:“是啊,已經到啦,但是還沒有過去。”

在途中,一名奴隸想到愷撒麵前來,他好像是得到了陰謀的消息,但是他被愷撒身邊的人們擠開而未能把這件事告訴愷撒。於是他就到愷撒家裏去,告訴卡爾普爾尼婭說,他要等愷撒回來,以便告訴愷撒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愷撒的客人、希臘文學專家、克尼多斯人阿爾提米多洛斯也得到了有關陰謀的可靠消息。他把一個紙卷遞給愷撒,裏麵記著他所知道的、有關正在進行的陰謀的一切。但是當阿爾提米多洛斯看到愷撒把在途中收到的所有紙卷都交給了自己身邊的親信奴隸的時候,便走到獨裁官跟前,對獨裁官說:“愷撒,親自看這個吧,不要給別的任何人看,而且要立刻看!裏麵寫的是對你至關緊要的事情!”於是愷撒就把紙卷拿在手裏,但是由於請求者多而終於沒有看它,盡管他好幾次想這樣做。他走進龐培議事堂時手裏還拿著這個紙卷呢。

但如果情況就是這個樣子,也就是說,警告的話沒有傳到愷撒那裏去的話,那麼,陰謀者這方麵也不止一次地感到他們的一切是處於一發千鈞的狀態——他們就處於垮台的邊緣,眼看就要被揭發出來了。有一位元老拉著陰謀的參加者普布利烏斯·謝爾維利烏斯·卡斯卡的手對他說:“你瞞著我,可布路圖斯把一切都告訴了我!”卡斯卡嚇得心慌意亂,不知怎樣回答才好,但對方卻笑著說:“你是從哪裏弄到擔任營造官所需要的錢的?”元老波皮利烏斯·列那斯在議事堂看到布路圖斯和卡西烏斯相互交談,就突然走到他們跟前,說他祝願他們計劃的事情獲得成功,並且勸他們快點幹。兩個人一聽這個祝願簡直嚇壞了,特別是這時愷撒已經進了議事堂,而波皮利烏斯·列那斯又在入口處攔住了他,同他進行了相當時候的認真的交談。嚇壞了的陰謀者簡直準備自己在被逮捕之前相互殺死了,而就在這個時候,波皮利烏斯·列那斯結束了同愷撒的交談並同他告別而去了。這時人們才清楚,原來是他來找愷撒有事要談,可能是有所請求,但絕不是告密。

按照習慣,執政官走進元老院議事堂時要行犧牲奉獻式。而就在這時,人們發現作為犧牲的動物沒有心髒。愷撒為了驅散這種不祥的兆頭使司祭感到的惱人的印象,就笑著說,他在西班牙同龐培的兒子作戰時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司祭回答說,他當時就曾處於極度危險的境地,而現在則一切跡象顯得更加不利。於是愷撒下令重新奉獻犧牲,但這次也不順遂。愷撒認為元老院開會的時間不能再耽擱了,於是就走進議事堂向自己的座位處走去。

在元老院入口處前麵,陰謀者安排特列波尼烏斯(另一種資料說是戴奇姆斯·布路圖斯)拖住他們害怕的瑪爾庫斯·安托尼烏斯。元老們在向愷撒打招呼時,都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以表示尊重。根據普魯塔克的記述,隨後的經過是這樣:“以布路圖斯為官的陰謀者分成了兩部分:一些人站在愷撒的座椅的後麵,另一些人則和圖利烏斯·奇姆倍爾一道迎著他走去,為奇姆倍爾的被驅逐的兄弟進行懇求。陰謀者就一麵懇求著,一麵陪著愷撒直到他的座椅的地方。愷撒坐到座椅裏之後,就表示拒絕他們的請求,而當陰謀者更加執拗地請求時,愷撒便有了不滿的表示。

“於是圖利烏斯就用雙手抓住了愷撒的外袍並開始從頸部拉了下來——這乃是動手的一個信號。卡斯卡第一個用刺刀向愷撒的腦後刺去,但是傷口並不深並且不是致命的。卡斯卡看來在開頭時因為自己這一可怕的行動之如此肆無忌憚而感到手足無措。愷撒轉過身去抓住了卡斯卡的刺刀。兩個人幾乎同時叫了起來:受傷的愷撒用拉丁語叫道:‘卡斯卡這壞蛋,你在幹什麼!’而這時卡斯卡則用希臘語向他的兄弟叫道:‘兄弟,來幫忙啊!’沒有參加陰謀的元老們嚇得既不敢跑,又不敢叫,也不敢挺身出來保衛愷撒。所有的陰謀者都抽出刺刀把愷撒圍了起來。不管愷撒朝著哪個方向看,他都好像被獵人包圍的野獸似的,受到直接刺向他的刺刀的衝擊,因為陰謀者約定,所有的陰謀者都要參加刺殺,就好像都要嚐一口犧牲的血似的。

“因此布路圖斯也向愷撒的鼠蹊部位刺了一刀。有幾位作家記述說,愷撒在反擊陰謀者的時候,一麵掙紮一麵喊叫,但是當他看到布路圖斯手裏也拿著刺刀的時候,他就用外袍蒙上了頭,甘願挨刺了。也許是殺人的凶手自己把愷撒的屍體推到龐培像的台座那裏去的,也許愷撒的屍體碰巧倒在那裏的。台座上濺了很多的血。可以認為,龐培親自向倒在他腳下的、遍體鱗傷並且還在血泊中掙紮的敵人進行了報複。據說愷撒全身負傷二十一處。許多陰謀者因為都向著一個目標刺去,結果在混亂中相互刺傷了。”

古代的曆史學家們對這一刺殺的戲劇性場麵的描繪是相當一致的,不同的照例隻是意義不大的個別細節。比如,蘇埃托尼烏斯斷言,愷撒為了自衛曾用銳利的鐵筆刺穿了向他刺出第一刀的卡斯卡的手臂,而當他看到向自己行刺的凶手們當中還有瑪爾庫斯·優尼烏斯·布路圖斯的時候,他好像是用希臘語說了一句:“還有你!我的孩子!”。在這以後他就停止反抗了。細節的描述給人以深刻的印象,但仍然不大可信,要知道它是因為我們所知道的流言飛語才得以傳出來的。在蘇埃托尼烏斯的記述中比較重要的卻是另一個細節:他說在愷撒所負的傷裏,隻有一處是致命的。

愷撒被刺死之後,元老院裏開始出現了真正的驚恐情緒。布路圖斯本來想對元老們發表演說,但這事根本沒有做成,因為所有的人都嚇跑了。全城很快地陷入一片驚惶和混亂之中。所有的人都緊閉家門,甚至連屋頂都要提防著,盡管誰也不知道人們攻擊的是誰,應當防備的又是誰。許多店鋪被劫掠一空。被認為同愷撒最接近的安托尼烏斯和列皮都斯躲到別人家裏去了。陰謀者為了取得居民的同情,就隆重地去卡皮托利烏姆山上的朱比特神殿,一路高叫著說,他們已經消滅了暴君並且號召恢複“祖宗體製”。然而,正如阿庇安所說,人民“並不跟著陰謀者們走”。

被陰謀者用刺刀刺死的獨裁者的屍體還倒在龐培像的台座下,這座像還是按照愷撒本人的命令在議事堂重新樹立起來的。隻是過了一段看來是不長的時間,才來了三個奴隸,他們把愷撒的屍體搬到抬床上,然後把它抬回家裏去,而愷撒的手臂就從抬床上軟弱無力地垂了下來。蘇埃托尼烏斯的記載就是這樣,而軟弱無力地垂下來的手臂這一細節使得對於發生在兩千多年前的事件的記述有一種生動而又淒厲的逼真感。而阿庇安在談到同一事件時,是用這樣幾句傷感的話來結束自己的記述的:“在通常陪伴著愷撒的所有那些人——官吏、公民和外地人、奴隸和被釋奴隸——當中,現在隻剩下了三個人,因為所有的人都逃散了;他們把屍體放到抬床上,但不是像先前那樣抬著,這時隻有三個人把他抬回家裏,這個人就在幾小時前還是全世界的統治者啊!”

顯而易見,現在應當作某些總結,對愷撒的生平和事業作一總的評價了。為了使這一評價具有某些生動的特點並且突破純粹“書齋式的”恢複本來麵目的做法的框框,我們想在盡可能接近曆史真實的程度上把愷撒的形象重現出來。

然而什麼是曆史形象呢?這是一個相當複雜的曆史概念,而在當前的情況下,當問題涉及愷撒其人的時候,這個概念甚至是矛盾的,因為,正如我們可以確信的,在我們麵前看到的至少是兩個不同的形象,一個是愷撒同時代人和離開他很近的後人所看到的愷撒,一個是現代史學中的愷撒,但這兩個愷撒是無論如何合不到一起的。這確實是兩個不同的形象。這樣就會產生一個問題:這兩個形象中的哪一個應當認為是真實的呢?

但這樣的問題在我們看來是不合規律的。要知道,我們並不是非得在“二者”(兩個形象)之間選擇一個不可。無寧說,我們是想創造自己的一個新的“愷撒的形象”。為此我們就必須利用兩種現存的可能性:通過千百年的積累才完整起來的愷撒形象及其全部“史學層”和古代作家為我們保存下來的、比較“屬於個人的”、人的形象的那些生動的特點。

看來,對於離開我們今天已不止一千年的一個人,要想有一個生動的印象,那是毫無辦法的事情。但是,就這一意義來說,愷撒可以說是特別幸運的,因為我們知道有關他的許多東西——直到最小的,然而是生動多彩的細節。這首先是因為他的人格本身看來是如此鮮明動人,以致有關他的故事——故事裏有許多可以說他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和隻是強加給他的名言——眾口相傳,一直到相當遙遠的後代,而這些故事也就有越來越多的多彩的新的細節附著在上麵。愷撒是不是這些故事裏所說的那樣,他“事實上”是怎樣一個人,還是他在某種程度上已經被“神話化”了,現在要弄清這些問題不僅不可能,而且未必是合適的。

此外,我們有關愷撒的生動概念,是決定於——在當前情況下,我們隻應感謝——古典曆史傳記這一門類的特點。普魯塔克寫道:“我們寫的不是曆史而是傳記。從一個人的最主要的功業上並不總是能看出他的品行的優劣,而往往某一微不足道的行為、言語或笑談,較之付出幾萬人生命代價的戰鬥,較之統率大軍和指揮對城池的圍攻,能夠更好地、更清楚地顯示一個人的性格。”

這就是為什麼普魯塔克寫的傳記和蘇埃托尼烏斯寫的傳記裏麵都有許多生動的瑣事、生活上的特點和細節,這些東西為我們描繪出了作為一個人的愷撒和他的全部優缺點,也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愷撒。使我們特別感到興趣的是蘇埃托尼烏斯為愷撒寫的傳記中對他所作的詳細的、仿佛具有綜合意義的描述。在前麵我們已經提到了這一描述。現在我們再來仔細談一談他的這一描述,而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到涉及正是愷撒的作為人的特征和他的人格的這樣一些特點(對於這些特點我們迄今一直沒有給它們以決定性的意義)的方麵。

根據蘇埃托尼烏斯的記述,愷撒身材高大、體型勻稱,麵龐比較豐滿,膚色白皙,黑色的眼睛炯炯有神。他的身體情況極為健康,隻是在晚年突然暈倒過並且有兩次癲癇的發作。蘇埃托尼烏斯的說法同普魯塔克的說法略有不同。普魯塔克說,愷撒的體格好像是虛弱的,隻是由於不斷的出征、菲薄的飲食和經常處於露天的環境之中,他的體格才能夠堅強起來。愷撒十分注意自己的儀表,他不僅修剪、剃去,而且還拔掉自己的毛發;他有使他難看的禿頭的毛病,因此他滿意地利用元老院授予他的這樣一項權利——他經常能夠戴桂冠。他在衣著方麵也是與眾不同的:他的元老服的袖子上有流蘇並且隨便地在腰部給它係上一條帶子。據說蘇拉早就勸告過那些擁護元老院的顯貴們提防那個腰帶係得隨便的青年。。

蘇埃托尼烏斯特別著重指出愷撒十分喜歡“講究的和豪奢的生活”。蘇埃托尼烏斯提到了涅米湖附近的別墅;提到他花費巨款來購買漂亮的和有學問的奴隸;提到他喜歡珍珠,而且這好像是他進攻不列塔尼亞的原因之一;提到他搜集石雕作品、雕花器皿、雕像和繪畫。他還提到說愷撒在出征時還帶著鑲嵌著珍珠的床。

蘇埃托尼烏斯十分注意他自己稱之為愷撒的“愛情享樂”的東西。人們十分公正地指出,對於這些愛情享樂,蘇埃托尼烏斯描述得較之比如說對高盧的征服要詳盡得多。蘇埃托尼烏斯認為愷撒的聲譽上的“唯一汙點”,就是青年時代同比提尼亞國王尼科美德斯的不正當的同居,但是他顯然又滿意地,甚至有點洋洋得意地提到說,愷撒是“許多顯貴婦女的情夫”。例如,人們弄清楚,愷撒不僅是“三人同盟”(“三頭”)的倡議者,而且同三頭的其他兩個同伴——克拉蘇斯和龐培——的妻子都有不正當的關係。然而他最愛的好像是布路圖斯的母親謝爾維利婭。還在愷撒第一次擔任執政官的時候,他就贈給她一顆價值六百萬謝斯特爾提烏斯的珍珠,而在內戰時期,除了其他的贈物之外,又從拍賣場所用極便宜的價錢為她購置了一些極其豪華的別墅。蘇埃托尼烏斯還同樣滿意地提到,在愷撒的情婦當中也有王後,如瑪烏列塔尼亞的國王波古德的妻子優諾耶,還有克列歐帕特拉。同時還相當詳細地討論了這樣一個問題:愷撒裏昂到底能不能算是愷撒的兒子。他還引用士兵們在凱旋式中唱的開玩笑的歌謠:歌謠裏時而提到尼科美德斯,時而提到愷撒的其他桃色事件,而愷撒本人則被稱為“禿色鬼”。

傳記中還特別著重指出,愷撒很少飲酒,飲酒的量也很少。他甚至引用加圖下述的話,即“愷撒在清醒的時候,是最善於搞政變的”。他還指出愷撒在飲食方麵是極為隨便的——在一次吃飯時,上來的油不新鮮了,愷撒為了不得罪主人,竟平心靜氣地把它吃了下去,盡管其他客人卻不是這樣禮貌的。

蘇埃托尼烏斯指責愷撒貪得無厭:比如,在西班牙,他像乞丐一樣地向同盟者討錢以便還債;而在高盧,他為了自己發財致富而打劫神殿、蹂躪城市。他用同盟者和王國做交易,後來則隻有公開的掠奪才使他能以應付內戰、凱旋式和豪華的表演的巨額開支。

然後蘇埃托尼烏斯又列舉和分析了愷撒的人格方麵的這樣一些特點,也就是我們在前麵在某種程度上已涉及的那些特點。因此,這裏我們可以講得簡略一些。比如,蘇埃托尼烏斯繼而對作為演說家和作家的愷撒作了描述。因此我們隻限於作如下的引證——在前一種情況下,他引證了西塞羅所作的很高的評價,而在後一種情況下,他引證了還是那個西塞羅以及希爾提烏斯、阿西尼烏斯·波利歐(批評的意見!)對愷撒的回憶錄的意見,然後又列舉了他的其他著作:論文《論類比》、《反加圖論》,敘事詩《路程》,還有青年時期的作品《海爾庫利斯頌》、悲劇《厄狄波斯》和《名言集》。還提到了他寫給元老院的報告,寫給西塞羅和好友的書信,而且大家知道,愷撒有時使用他自己發明的一種暗號,即一種字母。

傳記相當詳細地把愷撒描述成一位統帥和戰術專家。順便指出,蘇埃托尼烏斯,也和其他作家一樣,不僅指出了愷撒的行動迅速,而且指出了他個人的勇敢、鎮定、蔑視各種迷信,最後,還有他對士兵的巨大影響,他之善待士兵,不過關於這些,我們在前麵已相當詳細地談過了。他列舉了愷撒在士兵們不滿甚至憤怒時對他們講話的許多例子,還有士兵們作戰時表現英勇和忠誠的事例。

他還特別強調愷撒對自己的被保護人的誠實,對他們的關心以及他對朋友的關心和親切的態度。有一次夜裏,當他和蓋烏斯·歐皮烏斯經過森林時,歐皮烏斯突然病了,於是愷撒便把自己的唯一安身之處讓給了歐皮烏斯,而自己睡在露天的土地上過夜。普魯塔克也提到了同一件事情,而根據他的記載,愷撒還講了這樣的話:“應當把榮譽的事物給予最強者,而把必需的事物給予最弱者。”

蘇埃托烏尼斯就中還指出了他認為是愷撒的天生的仁慈心腸。愷撒甚至在進行報複時都表現出了這種仁慈心腸。他特別稱讚愷撒在內戰進程中以及在取得最後勝利之後,表現出來的溫和與仁慈。這裏指的是對所有政治敵人的赦免並允許他們返回意大利;這裏還談到根據愷撒的命令把龐培甚至蘇拉的像重新樹立起來的事情。

在結尾處,蘇埃托尼烏斯談到了愷撒性格上這樣一個特點:好權。他列舉了愷撒所容許並且接受的那些“過分的”榮譽,引證了許多例子,說明他行動專橫,從而破壞了“父祖相傳的習俗”。他還引證了愷撒所講的十分橫傲的、從舊共和傳統的觀點看來是不能容許的話:“共和國——這不過是個沒有軀體和外形的空名罷了。”“蘇拉所以決定放棄獨裁官的權力,那是因為他連政治常識也沒有。”“現在人們同愷撒講話可得更小心些,並且應當把他的話當做法律。”狄奧·卡西烏斯則還報道了他的一句話,而如果這句話是可信的,那麼它就證明,至少對於力量對比的問題,愷撒很有研究並且是不抱任何幻想的。狄奧記載的愷撒的原話是:“他(即愷撒)說,有兩種東西可以確立、保衛和擴大權力,這就是軍隊和金錢;二者缺一,它們就沒有意義了。”

然而愷撒由於自己的王政習氣,對元老院的侮辱態度,對保民官的藐視,而引起人們對他的“深惡痛絕”。因此,當蘇埃托尼烏斯說,人們“認為(愷撒)濫用權力是有罪的,並且理應被殺死”的時候,那麼我們就不無根據地提出這樣一個假定,即蘇埃托尼烏斯本人是同意這樣一個看法的。

顯然,現在我們可以回到本書開頭談到的事情,甚至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把說過的話重複一遍了。由於在上麵引用的、對愷撒性格的描述中,我們主要是依據蘇埃托尼烏斯的作品——當然,我們選他並非偶然——因此,我們有必要再談一下他作的估價和提出的標準的問題。在我們看來,我們能夠極其明了地確信,蘇埃托尼烏斯在描繪愷撒的形象時無論什麼都談——從愷撒的外表到他的貪權——但隻是不談他是一位國務活動家。說得更準確些,蘇埃托尼烏斯指出了愷撒這位政治家的那些好的和壞的品質:一方麵,他的寬厚與仁慈策略;另一方麵,他晚年時的驕傲、專橫與王政意圖,但是在內戰的動蕩之後,作者在他的描述中,對於作為改革者和“國家的複興者”的愷撒卻一字不提。誠然,蘇埃托尼烏斯也談到愷撒“處理國家事務”,其中包括甚至那些沒有實現的方案,但是他顯然回避對它作出任何評價。顯而易見,出於同樣的原因,在他的描述中沒有談到有關作為國務活動家的愷撒的問題,而在這裏,評價的因素本來是不應回避的。然而如上所述,政治家愷撒的那些缺點(這是他的全部描述的結尾部分),卻使我們認識到蘇埃托尼烏斯對這一問題的真正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