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守糟糠義讓佳麗懾宦豎智遣神偷 (2)(1 / 2)

常奇看了,笑道:“量我豈肯做內侍的?不意欲以此見召。多虧莊學士與董尚書保奏,故用我為將帥,不用我為宦官。今日得到此間與你們相會,皆二公之力也。”因便勸寇尚義及早受了招安,博得一官半職,好替我家出些力;不可久據山寨,負固不服,致勸刀兵。寇尚義平日也常聽馬二娘勸喻,及習風回寨,報說常大哥已歸順朝廷,他也有意投降。今聞常奇之言,便欣然允從,即日散遣眾嘍囉。止有鮑雨情願相隨,不肯散去,常奇收他為牙將。寇尚義與習風兩個隨著常奇,並馬二娘,一齊來到山東省城中。常奇安頓馬二娘於自己衙署內,一麵率領寇尚義與習風去參見山東撫按,一麵具文申報兵部,說寇尚義等已受招安,地方已平靜。董聞見了申文大喜,隨啟奏朝廷,山東撫按也具疏奏聞。天子降旨,即擢常奇為鎮守山東總兵官,掛武功將軍印;寇尚義為參將,習風為遊擊一同鎮守山東。正是:

既從異域為元帥,又向中朝作總戎。

保奏全虧良友力,不隨閹宦入宮中。

常奇雖做了總兵官,天子還道他是閉割的必無妻室,故馬二娘未有封誥。董聞正同奏天子,替他討封,恰值徐國公因賜婚之後,入朝謝恩天子。天子置酒於禦苑中,召諸大臣一同賜宴,莊文靖與董聞俱在席。時有華光國貢來白鹿,其大如馬,天子令其內侍乘之,往來馳騁,與馬一般。天子大喜,命諸臣作《白鹿賦》一篇。國公遂把常奇所作《白鹿賦》奏之,天子擊節歡賞。國公奏稱此係常奇係華光國時所撰,天子道:“既常奇有此文才,豈可使居武職?朕當召之入宮,著他教眾內侍讀書,朝夕趨承左右,以備顧問。

”董聞奏道:“常奇原非內監出身,有妻馬氏,未蒙封誥,正欲仰祈恩典。今若使之棄妻孥而入宮禁,在陛下以為寵異之,而在彼則反以為苦矣。”莊文靖奏道:“常奇有歸命之誠,又有平寇之績。若使與奴婢同列,恐非朝廷獎義報功之意。”國公亦奏道:“彼異域之君,猶知重常奇才略,使為元戎,不使為宦侍,豈天朝用人,反屈辱才略之士?”天子聞奏,猶豫未決,沉吟不語。三人不敢再奏。宴罷,謝恩而出。董聞才回私第,隻見有一個小內監來拜指。董聞叩其來意,原來是司理太監鄢寵差來打話的,要常奇送與黃金一千兩,便保他不召入宮。董聞滿口應承道:“隻要不召入宮,待我通信與他,教他把黃金送來便了。”小內監應諾而去。正是:

近人會弄權,遠人拗不過。

小人要索賄,正人沒擺布。

董聞打發小內監去後,心中暗想道:“鄢寵瞞著天子,勒索重賄,殊為可惡。若不依他,奈他是君側之人,又常得寵之時,須惡他不得。若要依他,莫說常善變是個疏財好美,急切裏沒有這千兩黃金,就使措處來送與他,他將來必定誅求無已,那裏應負得許多?若稍不遂其欲,到底要弄出事來,如何是好?”左思右想,忽然想出一條妙計來,連忙修下密書一封,差心腹家人李能,星夜去山東去寄與常奇,教他依計而行。常奇看了書大喜,道:“此計甚妙!”便密喚宿積進來。那時宿積已經閹割,做了常奇的伴儅,相隨在山東任所,一呼即至。常奇分付道:“我一向收你做個親隨,並不曾有甚用你處,今日卻要用著你了。”宿積道:“山人本是該死的人,幸得性命。在老爺麾下,蒙老爺看顧,沒甚報功。今日有何使令,情願不辭辛苦做去。”常奇道:“我當初在山寨中,曾拿得一個小太監,叫做平易。我借他的腰牌掛著,出去行走,並無人盤詰。

如今那平易已死,他的腰牌我還留下。今與你衣褂,我要差你到北京去幹一件事。”宿積道:“老爺要幹何事?”常奇附耳低言如何如此,宿積領諾。常奇即便寫書一封,付於宿積藏好,又給與些盤費,教他一徑望京師去了。說話的,畢竟董聞書中傳的計策,是甚計策,常奇附耳說的言語,是甚言語,何不明明道出?卻露尾藏頭,費人猜想。看官不須性急,從來奇奇怪怪的事,正妙在使人猜想不出。若先對你說了,便不見得後來的奇幻。你且側著耳朵,待我慢慢的說與你聽者。正是:

奇文未許常人測,妙計還須側耳聽。

且說宿積星夜奔至京師,打扮做太監模樣,掛著腰牌,來到鄢寵門前探望。人見他是個太監,便不來盤問。太監府中是沒女眷的,內外防閑原不甚緊,況鄢寵手下小太監甚多,出入行走的絡繹不絕。宿積混在家內監中,閃入府裏。守到黃昏以後,放出那飛簷走壁的手段來,先跳上屋梁,向黑暗處一堆兒伏著。等至更深人靜之時,把他那夥司理監的印兒偷取,向屋上一道煙走了。鄢寵天明起身,隻見印匣已開,不見了印,大駭道:“臥榻之前,有誰來到?此必本衙門人偷去的。”便將合府的人逐一查拷,略曉得些故事,因對心腹小內監說道:“當初唐朝宰相失了相印,竟不驚惶,也不追尋,過了半日,那印仍在舊處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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