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從小成長起來的一夥人,正聚在一起閑聊。在我講了些什麼以後,一位朋友不解地問:“你不覺得你這想法很怪嗎?都什麼時候了,現在誰還想這些事。你性格怎麼成了這樣?”我當時盡管付之一笑,很快就把話題轉到大家都能接受的事情上來。但是,當時我自個心兒的確狠命地一揪,也使我這會兒不得不靜下來認真地反思這種性格的成因了。
人都難免有時陷入人性的一種誤區中,像是一味地感情用事,容易傷感、憐憫和同情,經常表現得自私、妄自尊大、固執己見,或者不自覺地強人所難、孤芳已賞、顧影自憐等等。其實對於這裏麵的種種情況,也如同我在省醒過去生活中的我自己一樣,若說都是蓄意地去中傷別人,的確自心靈深處從未有過這樣一份自覺意識和自主用心。但在現實結果上,確實是不止一次因自我有意或無意的話語或行為,把自我推入了某種尷尬和眾矢之地,或講把自己置身到了一種在“人之常情”上雖不好理解但還不到不能容忍的處境。而且就是這樣子的落寞經曆和尷尬感受,在我自己也絕非是一次或兩次了。
對於上述類似狀況,並至今銘刻於心的,借此機會大致梳理一下。
一次是於高中畢業時的班會上,在班裏人首一言的留念講話之中,我自己卻堂而皇之地推薦同學們,一定要去讀《別林斯基選集》。再者,就是在大學二年級,當人們多數都熱衷於談情說愛,或沉溺和迷茫於學業與社會上紛繁雜蕪現象以及那會兒(所謂知識爆炸時代)諸多的矛盾衝突之際,而我自己卻獨創地“上書”高校領導,直言我自己的偏見和暢談藝術狂想,甚至於公開地放棄學業也再所不辭。要說最奇葩的,應算同學們都在刻苦攻讀或謹小慎微於即將大學畢業的目標和方向,甚至就是激越於千載難逢的“時亂風潮”的妄動和興奮之時,我自己卻遊閑於兩情愉悅和生活冒險之間,雖尚未步入社會職場,卻就在尋覓著能夠悠閑自得的崗位環境。時光荏苒,等到了從十年臨床醫生而轉上同行恣羨的行政仕途之後,我自己卻又“憤世疾俗”似地公開或暗地裏,掙紮著要擺脫現存的既得利益和隨意安適的工作。事實上,也就是我自己最清楚和明了,在數十年如一日之間,曾經有過的一次次一種種欲言又止、欲罷不能、欲求皇天後土相助的所思所為。而就在這樣一些似是而非的經曆過後,事實上,直到今天卻也無法拿出可以炫耀示人或僅是說服自己的“名利色權”樣的成就,而有的隻是心知肚明著在無數個孤寂長夜中始終不懈地沉思、感歎、自責和解剖著自己。
即便是今天理智地去分析自己過去的言談行為,毋庸置疑的他們都是自我生活和頭腦認識之間的矛盾衝突與真情體驗。較之其他人的現實生活而言,在我自己生活實踐中,確實很少有偶然降臨的機遇或說有過“天、地、人”主動樣子的資助,而其中更多的則是讀書而來的姿意獨創;或就是執著自以為是的見解或理想,而不顧一切地刻意追求。或許在這中間,也不能根本忽視或故意視而不見曾經有過幾次實在的幸運和觸手可及的溫情、親情、友誼的幫助和激勵。也正是如此這般,才有了現今生活中確乎依然不夠成熟、矛盾重重的我自己。
“人不能被別人打倒,隻能自己打倒自己。”大約十五、六年前,當我把平時的書寫的一些習作及其裏麵攜帶著的諸多疑惑、矛盾和問題,都寄給了我高中時十分尊重和佩服的一位老師時,他在回信留下了這樣的一句話。
斯人已去,其言尤存!然而,斯人其言此語,於生途中,將永遠伴隨並激勵我前行。
(2003年春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