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無棣回來已經兩周多了,因當時天氣剛開始接近零下,清晨淋浴後風寒入裏、陰陽失調引起耳悶、鼻塞和咳嗽的症狀,直到今天才明顯減輕。正因為如此,也讓我更加想把心裏對無棣的一份掛念盡快書寫出來,了卻那份記錄此行意外感受的心願。
二周前的周五,按計劃應在晚上到達濱州的無棣,報到參加隔日在此地某機構的能力評審。因同行專家所在單位的整個下午要召開某實踐活動總結會議,而主要部門的領導又不能缺席或早退。所以,按規定必須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出行安排,根本無法保障行程,故改為自駕前往。尾隨城市下班高峰的車流,接近邢村立交橋收費口時,已近暮六點,天色也完全暗了下來。行駛中見到第一個轉向青島方向的指示牌,便開了上去,雖即刻發現南轅北轍,卻亦不能退回來,隻能將錯就錯由萊蕪到淄博轉濱州方向而去,到了目的地已是夜深十時許。
無論工作還是個人的因素,對於濱州這一城市及其周圍的市區縣,像惠民、沾化、博興、鄒平等,即便說不上多麼熟悉,但在記憶中還知道曾經逗留過,而說起無棣縣城,我原本以為根本沒有去過,但第二天中午當進入老縣城就餐時,看到城道街巷的風貌,才記憶起曾經因公務造訪,吃過午飯後就回去了,所以沒留下太多印象。
住行無棣兩天,在與當地人交流中未曾想到的是根本改變了我頭腦中過去對於這一地區,尤其是對無棣的看法和認識。
就我來言,對於濱州的熟悉程度,在山東除了濟南和青島之外,濱州市及其整個地區都是我停留時間最長也是最多的地界。即便就是這樣,如果誰要對我說這一地區有貝殼島、碣石山還有海港和碼頭等等不管是先天或後天的海岸景觀,我一定會疑惑並遲疑不決的。但是,也就在此次此地的交流中,不但印證了這一切的真實性,並親身體會到這一海邊鹽堿地上水質的滋味。
當我問及此地“無棣”名稱的由來時,有幾位老同誌雖然各自說法不一,但大致可歸結為兩種。一是說上古文書中“棣”就相當於現在的“樹”字,泛指一切的樹木,故“無棣”就是“沒有樹”的地方。另一種說法,源於明朝初年,大概應在洪武年間,朱元璋為了保證皇位嫡傳,曾經把當時頗有能力的燕王朱棣流放於此地。因當時這兒十分荒涼,朱棣來到此處,便不容易被人再找到了,故有了“無棣”之名稱,即官差所謂的那是一塊“找不到朱棣”的地方。其實,無棣一名早在春秋《左傳》中就有記載,“賜我先君履,東至於海,西至於河,南至於穆陵,北至於無棣。”(見於《左傳?僖公四年》)據此也可推斷“無棣”的名字在商代應該就有了。所以,考慮到這塊地方正是海河交接處的淤積平原風貌,即典型的“鹽堿地”,那麼第一種說法應該確信無疑。但是,第二種說法,也不失為一種對此地“人傑地靈”的佳話和美談,從中也可進一步求證於明朝曆史上之所以出現此樣故事和原委,更可以折射出洪武年間朝廷內部之中官宦鬥爭的殘酷和猙獰。
在山東地界,凡處於上古“四瀆”之一的濟水入海古道上,因海河衝刷而成的淤積平原區域,都無一例外的遭受著地下水“苦、鹹、澀”的困擾。近二十年來,由於興修水利和水庫建設,特別是“引黃”灌溉農田和改善飲水等規劃,我自己覺得像濱州或東營地段的家庭用水,已經很少有八十年代末那樣的“口苦舌幹”“越喝越渴”的症狀了。
說起“越喝越渴”,在七八十年代山東的“德、惠、聊、菏”地區(也就是古代濟水和現代黃河入海途徑處)曾經流傳著這樣一個笑話。有人來家裏做客,主人都會禮節性地倒上一碗水,對客人說道:“快坐下來,喝碗水吧!”來人一般也都會十分客氣地答複:“謝謝了!不渴,不渴。”主人隨後的話,即詼諧,但也是大實話:“喝吧,喝吧,喝喝就渴了。”而就在此次於無棣短暫的生活中,除了驚詫此處確實有著甚至不亞於膠東半島極其新鮮的魚、蝦、蟹供應外,當地人在待人接物上也凸顯出海邊漁民一般的豪爽氣質。若說此行感到特別不適應的地方,大概還是此處的飲水。雖然當地人說是已經改用了水庫的黃河水,但我一天下來卻真正體會出何謂“越喝越渴”“口苦舌幹”的滋味。其實,就在離開無棣後周一在濟南上班時,我仍在讚美無棣地處渤海灣的漁業文化和海邊特色,但也在感歎現代技術能力和經濟水平尚沒能根本改變那兒水質的遺憾,甚至書寫到此,我仿佛依然能夠感覺得舌根後麵湧出一絲絲鹹澀的苦味。
(2014年12月12日晚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