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黃泉路上的引路人?"卿卿笑問,那人沒有作聲,足尖輕點靈巧落地,他走進時卿卿才看清他的容貌,清秀的臉龐十分稚嫩,恰似哥哥當年。
卿卿早已凍得麻木,黑衣人走到跟前她也無可奈何,那人摘下肩頭披風,一抹墨色如風卷起她孱弱身軀轉眼消逝無蹤。
忙活一天終於將丹蘭公主接下,那三兵精兵良將也成了囊中之物,可是回宮之時趙墨一直悶悶不樂,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擱在心頭,他費空心思卻想不出個所以然,舉目望去,沒找到那個一直跟隨他的小小身影,忽然之間醍湖灌頂,他突然快馬加鞭,拋下隨行儀仗卷塵而去。
趙墨就像得了失心瘋令人大為詫異,董憶驚呼"殿下!"連忙跟上前去,不消半刻他們就回到宮中,趙墨一下馬就急匆匆地走到玉宮。玉宮清冷寂靜,宮門兩盞紅燈隨風輕搖欲滅不滅,宮女不知去了哪兒,這宮門半敞著就像在引賊。趙墨預感一絲不妙,大步流星衝入門中,這門內與門外一樣清冷得毫無人氣。
"人呢?!"趙墨對著空曠大叫,半天都沒人應聲,他勃然大怒,環顧四處不由怒吼:"人都死哪兒去了?!"
宮中依舊無聲,那間香閨也沒亮起燭燈,趙墨莫明惶恐,兩三步衝到房中撩起鬆綠石簾。"妹妹!"
無人應他,趙墨就像隻地頭蒼蠅滿屋子找尋,終於在錦榻上發覺有人躺著。心中大石落了地,趙墨自嘲地笑了笑,隨後放輕腳步走過去輕輕坐上榻沿。
"好妹妹,怎麼睡得這麼早?我回來了。"他邊說邊搭上那截香肩,床上人兒扭了下身繼續酣睡。趙墨失聲輕笑,俯身在她耳朵悄聲道:"快些起來,肚子餓了,正好陪我吃些東西。"
床上人兒哼唧一聲翻了個身,穿著卿卿一模一樣的紗袍,臉卻不是那張臉。趙墨驚跳起身,雙目瞪大如銅鈴,指著她大喝:"你是誰?!"
這聲音響如驚雷,瞬時將床上人兒炸了起來,她一臉驚恐,看他的眼神又十分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穿著誰的衣裳,躺在誰的床上。
"殿下!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小宮女嚇得滾下錦榻,跪在趙墨腳下哭天抹淚,直嚷嚷著不知道怎麼會睡到這床上的。趙墨一眼就明了,問她卿卿去向,她一問三不知,盛怒之下趙墨一掌劈死了宮女,隨後焦心似火地跑出玉宮。
拓跋朔也失蹤了,內侍屁滾尿流地爬到趙墨腳下哭著求恕罪,趙墨怒火攻心又驚詫萬分,整個人搖搖欲墜幾乎站不穩,玉宮已是血流成河,他沒有力氣再殺人,隻指著他怒聲咆哮:"還不給我去找!!!"
內侍連滾帶爬地退了下去,可是今日宮中太平得很,誰都不曾見過拓跋朔出來,這人就從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卿卿不見了,拓跋朔逃了,這兩件事連在一塊兒並非偶然這麼簡單,趙墨氣急敗壞,將房中大小物件砸了個遍,冷靜下來之後他頓時明白小妹是有意離他而去。
"為什麼?難道你嫌我給的不夠多嗎?"趙墨實在想不明白,不知自己哪裏做錯了,如今半個天下都在他掌心中,他能呼風喚雨;能控人生死,她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為何她要走?!趙墨不甘心,他又跑回玉宮想在小妹房裏找些蛛絲馬跡,可他不知道小妹喜歡把東西放在哪兒,也不知道她櫃裏有些什麼,不經意間他發覺自己除了睡在這處外,根本就沒好好留心過妹妹。愧疚恐懼油然而生,可他又不願意承認自己少了對她的關愛,他拚命找尋,希望能找到丁點兒相愛過的痕跡,可找了半日隻找到一方未完成的繡帕。
"常得一人心,百首不相離。"
妃紅鍛麵上金銀雙絲繡著一行絹秀小楷,旁邊還有花鳥,本是一對鴛鴦,可惜隻有鴛沒有鴦。那隻鴛形單影隻,垂首似在留憐水中倒影。趙墨像被什麼擊中頓時眼花耳鳴,腦中一片空白。
"我到底做了些什麼?!我怎會忘了許諾,怎麼能負她心意?!"趙墨如夢初醒,兩手抱頭痛苦地揪拉一頭墨發,他實在無顏以對,更不願接受卿卿棄他的事實。忽然之間,腦中靈光乍現,他像突然想起什麼奪門而出,此時天黑如墨,他顧不上夜黑風急駕馬朝賀蘭山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