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蕭清突然輕握住她冰冷小手。這麼多年過去,在這觸碰到她的一刹那竟然沒有半點生疏,仿佛昨日他們還在簷下交耳嬉笑,親昵無猜。
“我不會讓他知道你在這兒。”
卿卿聽後笑了笑道:“那你把我帶來又有何意義?豈不是冒死白忙一場?”
蕭清沉默不語,討人喜歡的笑漸漸凝在嘴角,他開始糊塗了,弄不清抓她回來是為了蕭家天下還是為了別它,等了這麼久的一步棋如何繼續?轉眼他又彎起桃花眼,莞爾道:“你先好好歇息,我不擾你了。”
話落他小心翼翼扶她躺下,替她蓋好錦被後方才離去。前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卿卿疲憊至極,翻了個身後便安然入睡,就像在自個兒家中酣睡香甜。
趙墨駕馬到賀蘭山時天已露出魚肚白,他等不及歇上一會兒便跳下馬兒衝到山上,天色昏暗且山路滑,趙墨摸石過路,在蒼茫一片中找尋卿卿行蹤,越往深處走他就越害怕,害怕下一處仍找不著她,害怕她真的離他而去。她怎能這麼做?!為何不給他個機會?趙墨心中有怨,可惜他並不知道她已經給過無數個機會了。
爬了半山,天漸漸泛白,趙墨懷著僅有一絲希望來到囚禁青洛之處,他移開封在洞口的大石探頭往下望去,可惜洞太深太黑什麼也看不到,他朝裏麵喚了許久也沒聲回應,趙墨幹脆縱身躍下,猶如無頭蒼蠅想在這裏挖出些小妹的影子。
“卿卿……卿卿……”他喃喃喚道,急瘋的雙眼紅如鮮血。洞中一角落內一人正目不轉睛盯著,他手上展著幾片枯葉,以它為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趙墨茫然尋了片刻,終於發覺呆在角落裏的青洛,他醍醐灌頂,兩三步走上前半跪在地。
“青洛前輩!前輩……我真悔不當初,求你告訴我卿卿在何處,我馬上放你出去!?”
他看來神誌不清,說話也語無倫次,可臉上焦急情真意切。終於等到人來,青洛不由揚起一抹嘲諷淺笑,收起手上的幾片枯葉,顫巍巍地塞入灰髒的寬袖中。
“我不知。”他說得極緩極輕,沙啞粗糙的嗓音猶如啞巴開口極為難聽。心中希翼轉眼無蹤,趙墨轉憂為怒,他一把揪起青洛衣襟像條拎死狗狠狠地摔了出去。
“不說就得死!!”
玉笄落下,散了一頭銀白色的發,飄渺仙氣也被賤踏無蹤,青洛傷重未愈,耗盡真氣免於喪命。剛才奪命一招解不了趙墨心頭怒,他聽到青洛輕蔑笑聲更是怒不可遏,一步跨至青洛麵前抬腳欲踩。
“看來你還沒明白。”青洛突然出聲,一隻大腳頓時停在他天靈處,青洛再欲開口時卻輕咳起來,削瘦如猴的身子就橫在趙墨大腳下,趙墨看著他全白的發以及節節是骨的手,硬憋住急燥等他下半句話。
青洛十分費力地喘息順氣,搖頭苦笑道:“你沒明白她為何要走,她等的那個趙墨並非是你啊。”
趙墨聽後疑惑不解,雙目猶如神遊般空洞,他自覺沒變,自認對卿卿的心意日月可昭,他把天底下最好最珍貴的東西雙手奉上,她為何不滿足?可聽了青洛這話,他回首過往,錢權欲望早已衝淡那份情真,他竟然會為了王座而忘了許諾,他竟然以為小妹是真得在替他高興,而沒察覺她是委屈自己成全了他。他心沒變,但在卿卿眼中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好哥哥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趙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回過神後他頓時變得驚慌無措,連忙跪地小心將青洛扶起,焦急關切的模樣與先前判若兩人。亦正亦邪、時好時壞,他這分明是走火入魔中了邪道。心魔難醫,更可怕的是不知心中有魔,趙墨一直以為有了天下才有安定,而這時回頭就發覺自己大錯特錯,被權迷住了眼。
“前輩,我實在有愧,實在對不起你們寄於的厚望。”趙墨追悔莫及,跪在青洛跟著磕頭認錯,希望以此贖清罪孽喚小妹回來。青洛料事如神,知道他會有後悔的一天,可是這一遭走下來,得到的豈比失去的多?他早已看穿世間榮華,但終有世人滅於欲壑,看趙墨懸崖勒馬,他心中五味雜陳,幫還是不幫?恕還是不恕?